“王夫人家中當真如此貧苦？”

衛青有些詫異。

旋即，他意識到四公主能記住王夫人母親的喃喃自語並把這番話如實轉述給自己，不是四公主天生聰慧就是王夫人的母親有意為之！

不論哪種情況，他都——

“明白了。”

衛青低頭，親了親四公主：“都是皇家的親戚，我不能坐視不理王夫人的娘家如此困苦。”

“舅舅打算怎麼做？”

李令月明知故問。

衛青笑道：“自然是送些金銀接濟。”

他如今官拜大將軍，封長平侯，三個兒子還在繈褓中也都已經被封侯，單封地每月的錢幣財物就數以百萬計，庫房裡更堆滿了朝廷賞賜的黃金，沒必要因為小事得罪後宮婦人。

……

得知衛青派人送來五百金，王夫人的母親笑逐顏開。

一方麵，衛青的五百金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另一方麵，五百金表明衛青的態度：雖然他貴為大將軍、長平侯，還是皇後同母異父的弟弟，但他從未因此輕蔑怠慢王夫人一家。

“大將軍不愧是大將軍，胸襟廣闊，寬厚待人！女兒，你以後一定要多多尊敬他。”

“可是他——”

王夫人想說衛青是皇後的弟弟，他們是一個陣營的。

王夫人的母親看出女兒心思，提醒道：“陳皇後被廢一年多，衛皇後才因為僥幸生下皇長子被立為皇後。她成為皇後的時候，衛將軍已經因為戰功被封侯。可見陛下雖然倚重衛青大將軍，但他不會因此對衛皇後多加青睞。”

“母親所言極是，陛下喜歡大將軍是因為大將軍的能力，與大將軍是誰的弟弟無關。”

王夫人大悟，再次為自己沒有才華卓著可堪大用的父兄而捶足頓胸：“如果我有衛青這樣的兄弟，我……我……我們一家都……”

“誰讓衛皇後命好，有這麼厲害的弟弟。”

王夫人的母親抱著女兒慟哭。

恰是此時，處理完國事的劉徹來後宮休息，路過王夫人的宮殿，聽見裡麵傳來女人的嚶嚶哭聲，猛然想起王夫人生下五公主至今已有月餘時間，而忙碌國事的自己竟從孩子出生到現在都沒有來她這邊看過一眼。

難怪她在宮中哀怨哭泣。

念及此處，劉徹走進王夫人的宮殿。

“陛下——”

宮人大驚，紛紛倒頭就跪。

與母親抱頭痛哭的王夫人更是花容失色，一邊擦拭眼淚一邊下跪迎接：“陛下，您終於想起妾身了！妾還以為陛下您再也不會來妾身這邊了！”

“愛妃過慮了。”

劉徹不置可否地說著，扶起眼眶泛紅如梨花帶雨的王夫人。

王夫人母親見狀，叩拜完畢就要退下去。

“等等！”

劉徹叫住老婦人：“朕剛才似乎聽見你們談論大將軍？”

“是。”

“為什麼談論前朝？”

劉徹神色嚴厲。

在他看來，後宮是後宮，前朝是前朝，雙方可以有一定的交集但不能關係過於密切！

“陛下，母親與妾身談論衛大將軍絕無非議朝堂之心，是因為衛將軍昨日派人給妾身母家送去五百金幫助妾身父母辦生日宴。”

王夫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皇帝素來不喜歡後宮乾涉朝政，何況衛大將軍的姐姐是皇後，和自己是競爭關係。

劉徹聞言，露出玩味神情：“仲卿與你家並無往來，怎麼知道你家中貧苦？”

“這……”

王夫人低頭，不敢亂說話。

王夫人母親更是抖抖索索噤如寒蟬。

好在劉徹此時依然念著王夫人的青春美貌，也知道王夫人是個沒什麼能耐的後宮婦人，見母女二人都瑟瑟發抖，揮手讓王夫人母親退下，又親自扶起王夫人，看著女人因驚恐而煞白的麵容以及生育後越發豐腴柔軟的身軀，柔聲道：“愛妃想為朕再生個孩子嗎？”

“妾身受寵若驚。”

王夫人柔情無比地說著，主動摟住劉徹的脖子：“陛下今天會留在這裡一整夜嗎？”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劉徹大笑，將軟若無骨的女人打橫抱起。

……

……

皇帝在王夫人處過夜的消息很快傳遍後宮。

沒想到王夫人這麼快就又能留下皇帝，衛子夫感覺有點難受。

她也曾擅寵專房，但是如今——

皇帝對她隻剩敬沒有愛，會在她這邊小坐，卻不會留下過夜。

“皇後放心，她才生下公主沒多久，不會這麼快就再次懷孕。”

女官試圖寬慰皇後。

衛子夫搖搖頭，神情越發憂鬱。

另一邊——

內朝議事完畢，劉徹特意將衛青留下：“仲卿，朕聽人說你給王夫人的母家送了五百金？”

“確有此事。”

衛青如實回答。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