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秀宮的事,她沒過幾日便清楚了,且她仔細觀察,儲秀宮就隻設立了一位司儀掌事姑姑,就是紅芹,以及兩個大宮女,一個叫朝雲,一個叫晚霞,剩下的都是些使喚宮女,再無旁人。
如此看來,這位皇後娘娘不喜身邊人多,也因為後宮宮妃不算很多,宮事相應簡單許多,不用那麼費力,便讓紅芹直接掌管司儀司寶。
她們暫時留在儲秀宮,跟著紅芹也是做這樣的差事。
這倒是挺好的。
能接待外命婦,就意味著她們能提早接觸大楚宗室,可以儘快知道宮中及朝廷的動向。
沈輕稚對自己沒有選擇去春景苑而高興,麵上卻依舊端方嚴肅,很認真在聽紅芹的話。
紅芹簡單交代幾句,想了想,便道:“哦對了阿彩,你的名諱要改改。”
她道:“彩這個字,衝撞了大姑姑娘家時候的閨名,你且想個新名字,晚間時候告訴我,明日直接給你們更換腰牌名錄。”
沈輕稚福了福,很果斷:“還請姑姑賜名。”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不用擔憂以後的名諱。
紅芹看著她青春美麗的臉,如花朵般的年紀,按理應當是跳脫活潑的,但沈彩卻很穩重,浣衣局那一次對峙,她成了最終贏家。
沒有哭求,沒有委屈,她隻是很簡單,就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有勇有謀,果斷堅強,小小年紀卻不可估量。
紅芹淡淡笑了:“你正是青春年少時,那我便希望你能輕鬆快樂,稚氣不脫,就叫輕稚吧。”
沈輕稚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眼眶微微泛紅,她努力壓下心中的激動,規規矩矩給紅芹行了大禮:“謝姑姑賜名。”
兜兜轉轉,這個名字終究還是回到她身上。
夏國的沈家早就成了荒宅,高高在上十年的沈貴妃,如今是不可說的殘魂,也無人會記得她的名諱。
現在的她,是大楚後宮的一名名叫沈輕稚的小宮女,僅此而已。
紅芹很滿意沈輕稚的態度,擺擺手便起身,道:“先用早飯吧。”
她每日裡忙得很,哪裡有功夫整日教導小宮女,她這一走,安排差事的就變成了朝雲。
朝雲瞧著二十來歲的年紀,鵝蛋臉,柳葉眉,長得很是有些弱柳扶風。
不過她是個爽快性子,也沒那麼多彎彎繞繞,這一個月來小宮女們都很喜歡她。
她剛要收拾紅芹喝過的茶具,林盼就立即上前:“姐姐,我來吧。”
她個子不算高,嬌小玲瓏的,年歲似乎比沈輕稚還小一些,之前沈輕稚也不知她為何會被留下來,現在看來,她倒是個聰明人。
該表現的時候表現,不該表現的時候就隱藏自己,難怪紅芹會留下她,最起碼,她比大多數人都有眼色。
朝雲便也沒爭執,直接讓她端起茶杯,笑道:“這幾日,有幾個一等宮女到了年歲,這就要出宮去了,我們本來很忙,你們能留下,我們倒是鬆了口氣。”
大楚後宮宮規,宮女子年滿二十五方能出宮,一般二十五歲才隻混成一等宮女,說明沒什麼晉升機會,大多數都要出宮。
儲秀宮裡都是在皇後娘娘跟前伺候的,都是人精子,她們眼看晉升無望,便會果斷出宮。當然,皇後娘娘一貫仁慈,會給她們豐厚的賞賜。
儲秀宮本有四個一等宮女,四個二等宮女,這一回一等宮女走了個乾淨,那幾個二等宮女自然就晉升上去,換了她們四個留下打下手。
朝雲簡單說了幾句,便道:“你們在儲秀宮日子久了便知道,隻有忠心皇後娘娘,日子就好過,旁的人,都與我們儲秀宮和坤和宮不相乾。”
這是很明確的提點,沈輕稚幾個立即道:“謝姐姐點撥。”
朝雲便沒再多言。
這會兒的工夫,要離開儲秀宮的宮女都收拾好行李,離開了暫住一個月的宮室,沈輕稚她們便也回了廂房,飛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她們沒幾個富貴人家,隨身之物沒什麼要緊,沈輕稚甚至隻穿了一身補丁疊補丁的衣裳,剛一入宮就被管事嬤嬤叫換下,說太臟。
她除了宮中發的紗花和一身替換衣物,就再無旁的東西,可謂是兩袖清風。
沈輕稚跟付思悅兩人去了安排給她們兩人的角房,屋子裡一共隻擺了一張架子床,床邊放了一張桌,其餘再也沒有旁的東西。
主要是屋子太小,旁的什麼都放不下。
即便如此,沈輕稚都很高興。
她跟付思悅坐下來,兩個人不自覺相視一笑。
付思悅感歎:“真好呀,阿彩。”
她說完,頓了頓,笑得更是高興。
“從明日起,我就要叫你輕稚了,真好聽。”
沈輕稚笑著說:“是呢,真好聽。”
兩世命格,魂兮歸來,她依舊是她。
從未改變,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