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弗朗西斯科·托蒂來說,乖乖躺上三天一動不動簡直比“寫十萬字檢討書”還要痛苦;如果在你頭昏腦漲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以一種積極到狗血的態度冷嘲熱諷、你不回應還會捅捅你,那麼對應的檢討的指標直線上升至一百萬字——反正在他看來十萬和一百萬都沒什麼具體概念。
托蒂在組織以上句子的時候,意識其實是有些渙散的;身邊的家夥一直在嘀咕著“本來已經很傻了這下更糟了”,還企圖把他一側的頭發編成辮子未遂——真搞不懂桑德羅想些什麼狗屁玩意。
他看上去挺開心的樣子,雖然還是一副商業化表情,不過憑他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看出桑德羅是真笑假笑還是皮笑肉不笑其實很容易;PIPPO就這件事情還專門請教過,可是這怎麼跟他解釋?難不成要告訴他等你認識桑德羅二十年之後你就知道這家夥是什麼貨色了……可是以那兩個人的性格,二十年後還是會井水不犯河水吧……
頭很疼,脹痛,隻能趁著桑德羅接電話的時候才敢偷偷揉一下,雖然這一點效果也沒有,而且必須在桑德羅進門的一刹那把手迅速拿開,裝作翻身繼續睡覺的樣子——托蒂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好像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根本沒什麼考慮價值,總之這樣做就對了。
晚一些就可以回家了,頭疼的時候就能毫無顧忌地揉了——他可不要在這種地方繼續活受罪。
還有很多事情沒辦完,還要儘快往羅馬再跑幾個來回才行……
“睡醒了就去吃東西!”內斯塔用力扯著自己手指縫中的幾縷金發,設法把它們扭成奇怪的形狀,比如說打成活結;但是有幾次不小心弄成了死結,他一根根地把可憐的頭發扯出來,偶爾會聽到頭發斷掉的悶響和小聲的狼嚎,聽起來十分受用。
“桑德羅,”托蒂看看桌上的食物皺眉,“我不喜歡巧克力。”
“嗯我知道,”內斯塔拿起一塊扔進嘴裡,手裡繼續擺弄著金毛,“我怕你沒有胃口,又像前兩天那樣浪費食物,所以買了我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托蒂決定對這種挑釁不予理睬。
“為什麼沒反應?頭殼壞掉了?”內斯塔輕輕照著某人的胸肌戳過去,看著手指下的肉塌陷一點再鼓回去,似乎樂在其中。
桑德羅看起來高興得有點反常,雖然他臉上還有掩飾不了的黑眼圈;大概是因為終於可以出院的緣故,這幾天顯然累壞他了,也沒有床能讓他好好休息,本來前一天就可以出院了,組長非堅持要再觀察一天……雖然說是公款……
那麼有錢的話直接給他多好,托蒂把自己的頭發從內斯塔手裡解救出來,翻了個身讓自己離開對方的視線。
雖然不想跟桑德羅發脾氣,但是那十萬歐元實在太可惜了……
“張嘴。”
一小塊柔軟觸感的甜品在他嘴唇前摩擦,聞起來像是辦公室樓下不遠那家店的Tiramisù;雖然並沒有胃口,但托蒂還是張嘴咬住,順便狠狠地咬了一下遞東西過來的手指。
“狼心狗肺。”
托蒂沒回頭,感覺對方好像在發出吹氣的聲音,他祈禱自己並沒有把桑德羅咬得太疼,否則他一定會報複回來。
嘴裡的糕點味道還是他原來喜歡的那種,但是這回吃上去味同嚼蠟,他努力地咀嚼著,沒法下定決心咽下去,萬一真吐出來的話就糟糕了。
“還是沒胃口?後遺症真嚴重,我去跟組長說一下明天再出院好了。”
聽到這句話,托蒂差點沒噎死,他拚命吞下那塊糕點,之後開始抗議,“桑德羅,你是不是太閒了!”
話一出口他就想咬自己的舌頭,果然對方毫不客氣地照他腿上狠狠來了一下,語氣猙獰,“我就是太閒了!”
本來不算太劇烈的震動,在頭疼的時候讓他分外難熬,托蒂怒火一下就竄上來,似乎完全不經過大腦,“你他媽太閒的話去泡妞好不好?彆在這煩我!”
內斯塔從來不是有耐性的人,這一點托蒂比誰都清楚,他料想對方一定會發火——這種想法讓托蒂很沮喪,他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受傷就會亂發脾氣的家夥,尤其是對待桑德羅的態度上從來都小心翼翼……你不能這樣對待桑德羅……有什麼聲音在他腦子裡回響著,越來越大……
“泡妞太麻煩了,泡你比較容易。”過了許久,當托蒂以為對方已經開始采取冷戰措施之後,內斯塔幽幽地講了個冷笑話。
“去你媽的!你想打架是不是?!”最後被那種冰冷語氣惹怒的反而是自己,托蒂猛地起身想撲過去揪住對方,結果被完美的擒拿手重新壓回病床上,他的頭又開始抽搐地疼起來。
內斯塔的臉靠得很近,他麵色冷峻,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的一樣,“弗蘭,我知道你頭疼,但是你他媽彆給我像女人一樣撒潑。”
一句話讓托蒂泄了氣,他閉上眼睛,下意識想去揉額頭,被內斯塔抓住手腕按住,雖然對方一句話也沒說,但是托蒂還是瞬間就軟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