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那天晚上江宴時察覺到有人在偷拍,第一時間便把蘇慕微的頭壓在懷裡,避免她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幾十張底片裡確實沒有一張拍到她的正臉,但他不可能告訴她。
蘇慕微眉頭緊皺,一時半會想不出反駁他的話。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江宴時垂下眼眸,不再強求:“我再想想彆的辦法。”
他語氣微沉,似乎有生氣,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挫敗。
蘇慕微心裡也不好受,她知道偷拍這件事所帶來的後果自己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江宴時是好心幫她,但他提出的要求蘇慕微實在是難以接受,換做其他的方法,蘇慕微怎麼也願意幫忙。
“不然實話實話,你是好心扶我回房,我們兩人之間清清白白。”
江宴時輕哼了聲,蘇慕微聽出了點諷刺的意味。
怎麼,她難道說錯了?
他們之間哪裡不清白,哪怕是談戀愛三年,他們也一直是清清白白的。
江宴時對蘇慕微的提議不予置評。
他開車送人回酒店,蘇慕微安全到房間後,洗了個熱水澡,渾身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躺在床上,她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反複回響江宴時那句“我們結婚吧”。
蘇慕微翻來覆去十幾次一點睡意也沒有,最終決定不跟自己較勁,拿起手機。
朋友圈裡都是同事們發的遊輪燈光秀的照片,不少人配文感謝慷慨的甲方,蘇慕微隨手一個一個點讚,輪到薑成安時直接跳過去。
看了一圈,圖片大同小異,她很快失去探究的興趣。
忽然,她魔怔般地找到自己以前的微信號,點進去第一條是一張畢業大合照。
蘇慕微有些懷念,不知道其他人現在過得如何,她已經很久沒聯係舍友和同學了,或許是不想麵對一大堆人打探她為什麼要跟江宴時分手。
手往下滑,她的目光停在一張夜景大橋。
照片上,蘇慕微的頭還不到江宴時的肩膀,她笑得傻兮兮的,江宴時站在她旁邊,表情嚴肅,沒有一點笑意。
兩人看上去一點也不和諧。
*
江宴時驅車回自己家的途中接到父母的電話,說二叔在家裡等他。
“宴時,你二叔說你惹了點麻煩。”江母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身山水墨畫的絲質旗袍,披了個純色羊絨圍巾。
江宴時先跟兩位長輩打了聲招呼,他不鹹不淡問:“什麼麻煩。”
江宴時的二叔,江副董事把打印下來的花邊新聞放在桌上,故意往江母那處推,他語重心長道:“宴時,不是二叔說你,你玩歸玩,但也要注意場合和分寸。現在正是項目關鍵時期,多少人盯著咱們江家,可不能因為你的一時貪歡讓整個集團蒙受損失。”
江母拿起桌上的紙一張張看過去,眉頭輕皺,表情難測,被江副董誤以為是不滿。
“當然你還年輕,有很多誘惑暫時沒辦法分辨和抵禦,二叔是過來人,都明白。”江副董諄諄教導,笑容憨厚。
江宴時神色淡漠,似乎在思考。
江副董看了眼母子二人,露出他此行最終目的:“不如最近你暫避風頭,等事情解決後再出麵。A城有不少與江家門當戶對的千金,這段時間不如多接觸接觸,先把你的終身大事定下來。你看怎麼樣,嫂子。”
“不怎麼樣。”江宴時不慌不忙抿了口溫水,冷漠反駁:“照片上是我女朋友,被報道出來又能怎麼樣?”
江母聽見這話猛地抬頭,眼神複雜,隱隱透出擔憂,卻礙於外人在場不好明說。
江副董才不信江宴時說的話,從他接手項目以來自己四處打聽他的消息,他根本沒有女朋友,不然他早就從這個缺口突破了。
“宴時,你這孩子,跟自家人還撒謊。”江副董一副明顯被騙的惱怒:“你明明沒有……”
“好了,二弟。”江母打斷江副董的話,息事寧人道:“他爸明天出差回來,到時候會處理的。況且這件事目前也沒有發酵,宴時已經把底片拿了回來,不會有影響的。“
江副董還想再說兩句,看見油鹽不進的母子兩,氣得揮袖而去,臨走前嘴裡還罵罵咧咧。
江宴時完全沒當回事,見人打發走,自己也準備離開。
“宴時,”江母擔憂地叫住他:“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江宴時麵對母親,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冷冰冰的:“還好。”
“好就行,好就行。”江母還想再跟兒子說什麼,卻找不到話題,母子兩人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我先走了。”江宴時頭也不回的穿鞋離開。
江母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畫質不算清晰的彩印照片出神。
江宴時驅車回家,睡覺前從床邊倒了幾顆白色的藥乾咽入喉。
他躺在床上熟練地找到蘇慕微的舊微信,點開朋友圈,如往常一般一條條瀏覽,這裡的每條朋友圈江宴時都已經倒背如流,深深刻在腦子裡。
一張夜景合照忽然吸引了江宴時的目光。
他用指尖輕點照片裡女孩燦爛的笑顏,如同撫摸珍寶一般。
“當時,你怎麼不笑一笑。”
語氣似自怨,又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