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微安靜地看著他。
一時間,室內隻有流暢清脆的鍵盤聲,江宴時很少停頓,好像不需要思考似的。
沒等多久,辦公室角落的打印機開始工作,印刷速度極快。
文件到蘇慕微手上時油墨味瞬間彌散入鼻腔,她隔著厚厚的文件夾依舊能感受到火辣的熱意。
“你再看看還有什麼問題,”江宴時坐在她旁邊,非常有效率道:“可以馬上修改。”
語氣裡有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蘇慕微嗯了聲,象征性地翻了幾頁,實則心不在焉。
江宴時離她太近,他身上的男性氣息不可避免地纏上她的嗅覺,帶著淡淡的侵略性,如靜水深流,冷而沉。
蘇慕微沒由來地緊張起來,視線偷偷從紙張轉移到他寬大的腕骨上,袖口齊整,袖口嚴絲合縫地扣上,禁欲冷淡。
忽地,小麥色的手掌動了一下,嚇得蘇慕微連忙收回眼神,她假咳一聲,清了清嗓:“沒什麼問題。”
兩人達成一致,江宴時迅速又打印好一份協議。
“簽字吧。”他翻到最後一頁,同時遞過來一根黑色簽字筆,指節分明的食指點了點右下角的空白:“這裡。”
左側甲方那一欄,早早寫好工工整整的“江宴時”三個字。
蘇慕微接過筆,指尖不經意間擦過他的掌心,溫熱的觸感讓她的心倏地猛跳一下。
握住筆的五指不由輕顫,筆尖懸在紙的上方,遲遲沒有落筆,有那麼一刹那她忘記自己的名字怎麼寫了。
“還有問題?”
江宴時目光如炬,似無聲催促。
蘇慕微抿緊唇,克製住想要反悔的衝動,眼一閉,心一橫,在空白處落在自己的姓名。
一筆一劃,寫得格外認真。
“好了。”
在蘇慕微完成最後一捺的瞬間,江宴時背在身後的指尖驀地陷入掌心。
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剛剛簽了什麼。
江宴時很了解蘇慕微,她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這麼厚的協議怎麼可能用一個晚上的時間看完。
他是故意的。
江宴時知道自己很卑鄙,他利用蘇慕微對他的信任編織了一個騙局,引她入籠。
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他曾經猶豫過是否要放手。
然而在聽見有人明目張膽地追求蘇慕微那一刻,江宴時所有的理智頃刻間焚燒殆儘。
憤怒,嫉妒,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恐懼混在一起。
他又要再一次失去她,這次到底是真還是假。
“你怎麼了?”蘇慕微抬頭,發現江宴時居然在發呆。
“沒事。”江宴時鬆開手,掌心泛了一層潮意,他不動聲色地張開五指,利用暖氣風乾,確認不會損害紙張後才拾起桌上的協議。
他拿起其中一份走到櫃子麵前,打開保險櫃塞進去。
蘇慕微見他如此鄭重,心跳愈發劇烈。
現在開始,他們算是夫妻了嗎?
這個認知讓蘇慕微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與江宴時相處。
那平日裡我要叫他什麼?
直呼其名好像不太尊重老板(兼職),像以前一樣叫學長又好像過分親密,如果叫江總會不會更奇怪?
蘇慕微還在糾結稱呼,江宴時走了過來,輕描淡寫道:“走吧。”
“去哪?”
話音剛落,蘇慕微的腹部發出輕微的聲響。
*
蘇慕微坐在副駕駛上還沒回過神,銀色的跑車如閃電一般在路上奔馳。
“你怎麼開始喜歡超跑了。”蘇慕微沒話找話。
她記得之前在大學的時候江宴時偏愛SUV類型的車,而且都不是什麼豪車。
用他的話來說車隻是一個代步的工具,舒適度最重要,再貴的車也要等紅綠燈。
他為人低調,不像其他富二代喜歡買車買表炫富。
江宴時看了她一眼,避而不答:“不喜歡?”
蘇慕微哪敢說不喜歡。
江宴時把人帶到一家法式三星米其林餐廳用餐。餐廳注重客人隱私,每個位置都用歐根紗和綠植裝飾,恰好圍成一個如私家花園的隔間。
吃過午飯,江宴時遞過來一把鑰匙,單刀直入:“下午我去幫你搬東西。”
蘇慕微嘴裡還塞著藍莓,聞言差點嗆到:“搬東西?”
江宴時理所應當:“協議裡寫了我們需要同居。”
他嘴裡說出“同居”二字時神情淡然,絲毫不覺得這個詞有多曖昧。
“會不會太快了。”蘇慕微還沒適應“已婚”的身份,局促地縮了一下身子。
江宴時皺了皺眉:“合同簽字,即刻生效。”
他微微揚首示意蘇慕微翻開協議,“第六頁第七條,乙方需在協議期間與甲方同住,甲方需提供乙方在此期間產生的合理支出。”
蘇慕微連忙從袋子裡拿出“工具書”,按照江宴時的指示找到條款。
“抓緊時間,今天下午還安排了拍結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