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在部落獸人的心中,是溝通獸神的唯一。
白杬現在即便沒有接受祭司的儀式,但部落就他這一頭小白狼,又還是個小狼崽,自然是他說什麼,部落裡的獸人就做什麼。
隻要他想,部落的獸人對他的話是絕對的信服與縱容。
奇異的,在曜的鼓勵下,白杬一直藏在心中的不安褪去。
他摸了摸腰側壓著毛皮毯子的又大又黑的狼爪,再抬頭,眼裡滿是堅定。
“魚……”
看著身邊的樹與其他狼躍躍欲試的樣子,白杬一鼓作氣道:“吃魚的時候,要把腮掏出來,刮去鱗片,肚子裡的內臟也要掏出來。”
他話音剛落,樹已經將爪子伸了出來。
往魚上一劃拉,魚尾巴那一截直接斷了。
“我、我來。”白杬連忙道,“魚放最邊上那一鍋的熱水裡。”
白杬拍了拍已經搭在自己腰上的黑狼爪子,“我去好不好?是熱水,不冷。”
曜低“嗚”一聲,彆開頭去。
沒說反對那就是可以。
白杬嘴角咧開,立馬從黑狼身前挪開。
毯子裡麵,他早趁著起來的時候將幾層柔軟的獸皮用獸皮條綁在了身上。雖然看著像個野人,但是不耽誤他乾活兒。
曜尾巴甩了甩,慢悠悠地起身跟在活蹦亂跳的少年身後。
石鍋邊,白杬被黑狼們圍在中間。
前麵是火,後麵是紮堆的毛絨絨,一點風都吹不過來。
魚兒放入水,浸泡著。
過了十幾分鐘,白杬用山洞裡現成的薄薄的石頭片剔除魚鱗,又將魚鰓摳出來。
環境惡劣,隻能暫且將就。
紅豔豔的魚鰓落在手裡,他邊對周圍雙眼亮晶晶的黑狼們道:“魚鰓裡麵臟東西多,不能吃。”
外麵的收拾完,最後才是魚肚子。
他攤開白白的魚肚,對著就近的草道:“劃開肚子。”
草的爪子橫過來,白杬立馬戳了下狼爪墊。“是豎著劃。”
草點點頭,專注地看著皮墊子上的魚。
伸爪,劃拉。
草繃著毛乎乎的狼臉想:阿杬真厲害,懂得真多。
魚肚子裡還凍著,白杬也沒再耽誤大家吃飯的時間。
直接指揮著草用爪子一點一點將內臟與肉剝離。再衝洗一下,切成段兒扔進其餘兩口已經沸騰了的鍋裡。
“阿杬,剩下的也是這麼做對不對?”
白杬點頭。
剩下的魚不等他動手,立馬被其他的狼分完了。
第一口鍋的熱水用完,魚全部收拾好。
白杬立馬將這口鍋重新盛起雪燒開,又丟了幾塊大大的魚肉倒進去。
一共五條魚,三口鍋肯定放得完。
不過大家都以為隻有白杬喝湯,剛剛做的那些都是陪著他玩兒。所以剩下一大半的魚塊,大狼們依舊打算分了生吃。
而樹那邊,已經有狼苦哈哈地去排隊了。
獸人的恢複能力驚人,幾天的時間,那些受傷的獸人傷口已經結痂。不用草追著塗草藥,行動自如。那自然,之前的緊著受傷獸人的食物,也變得如常。
所以今早這一頓,隻有五條魚,明顯是比昨天的量少了。
但白杬是想讓大家吃飽。
肉吃不飽,喝湯總要喝飽。
三口石鍋的量,卻是不夠二十六頭狼吃飽的。剩下那些魚還得煮。
白杬抿唇,不知怎麼開口。
肩膀一重,大大的狼頭搭來。柔軟又帶著點硬的毛毛擦過他臉頰,與耳畔的關切一樣暖心:“餓了?”
白杬搖搖頭,側臉埋進毛毛裡。
“讓大家也喝湯好不好?”
三口鍋裡的魚肉是能完全讓他自己吃飽的量。而剩下的那麼一點魚肉,乾吃的話,一頭狼隻能分到一點點塞牙縫的。
樹耳朵抖動,聽到了白杬的話。
狼群中,最為年老的黑狼丘笑眯眯道:“好,喝湯,喝湯。”
曜見趴在自己毛毛裡的小白狼還不動,大腦袋推了推他。“丘爺爺說的,喝湯。”
白杬噌的一下站起,笑盈盈的。
“好!”
“我保證讓大家吃飽!”
清亮聲音傳遞到所有狼的耳朵裡,大家紛紛揚起唇角。
白狼的話,他們從來都信。
即便白狼不行,那不是還有護著阿杬的曜嘛。
*
木柴燃燒著,鍋裡再次沸騰。
鍋裡魚占五分之一,剩下的全是水。因為用的是石鍋,白杬生怕好不容易磨出來的鍋炸了,所以魚事先沒有煎,自然煮出來的湯色也不如以前做的奶白。
白杬湊近鍋邊嗅了嗅。
魚湯鮮,都是純天然的東西,味道倒是不怎麼腥。且看著,白水裡翻滾的魚肉肉質也好,一絲一縷的。
魚湯冒著泡泡,白杬心念一動:這湯裡不放點東西可惜了。
“曜?”
曜深邃的眼睛裡倒影出還帶著稚氣的少年。
“怎麼了?”
“我能用一點點下午那頓吃的草根和果子嗎?”
“想用就用。”
“好!”
樹尾巴一甩,抬頭挺胸往黑麻麻的洞裡帶路。“要什麼,我幫你拿。”
“就是那個酸酸的果子,還有吃起來哢嚓響的草根兒。”
儲存糧食的洞外,其餘的狼趴在地上。四肢攤開,耳朵扣在頭頂。
“好餓啊……”
以前早上起來都是直接填肚子的。
隨著魚湯煮的時間越來越長,魚肉逐漸與魚刺脫離。剛剛還寡淡的魚湯也變了模樣。濃稠微白。
淡淡的腥氣像是隨著魚肉化開了,隻剩下濃濃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