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右兩側,湖跟河兩頭大黑狼打起了盹。沉悶又輕快的呼嚕聲惹得洞裡其他吃飽喝足的狼們也昏昏欲睡。
“魚原來這麼好吃。”
“呼——”
丘那毛有些粗糙發白的腦門上,熱氣像熏香一樣絲絲縷縷蒸騰著。
他蒼老聲音裡多了些活力:“你要是有那個力氣,可以去河上抓。”
“哼,冰那麼厚。打開了也抓不到。”
淡橘色的陽光從洞穴外麵落進來。
糯嘰嘰的白團縮在巨大的黑狼前肢之間。聽見一片呼嚕聲中的議論,被日光找照得朦朧的耳朵尖尖動了動。
毛毛下的皮膚粉粉嫩嫩的,惹得大黑狼鼻尖湊過去,蹭了蹭。
白杬耳朵尖尖彈動,忙往黑狼的長毛毛裡鑽。
“曜,河遠嗎?”困頓的聲音聽在耳朵裡更加的軟乎。
曜:“不遠。”
“那我……”
“不許去。”
“部落的食物不、不夠吃的……”隔著厚實的毛毛,聲音比說悄悄話還小。
“河裡以前淹死過獸人,很深。吃的會有。”
曜舔著懷裡的白團子,哄睡的聲音越來越低。
等白杬的呼吸平穩了,曜才往了下外麵的天光,攏緊了白杬的身體閉目。
草根能煮。
即便是雪地裡去挖草根,曜也不允許白杬去河上。
*
漸漸的,山洞裡除了黑狼們愜意的呼嚕聲,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
白杬醒來的時候,山洞裡窸窸窣窣的。
剛睜開眼,就看見麵前的牛皮被大黑狼拖著離開。
而洞穴門口,早已經堆積起了不少的皮子。那都是吃飯的時候放肉用的。
“他們在乾什麼?”
“清理。”沉悶的聲音自頭頂傳出。
白杬在曜的毛毛裡翻個身,攤開肚皮麵對著他。“之前怎麼沒見過?”
“樹說你讓用雪洗了碗,那皮子也搓一搓更好。”
“這樣哦。”白杬眼睛微彎,笑眯眯的樣子像吃到了蜂蜜的乖崽崽。
曜低頭,看著小白狼的肚皮,上麵小絨毛細膩。皮膚的粉色淡淡地透了出來。
很舒服的樣子。
他輕輕地將下巴放了上去。
曜眯眼,耳朵尖尖後仰。
果然,軟軟的,舒服極了。
“唔!”白杬猝不及防,立馬四肢僵硬。
臉側是小白狼的爪子,曜側頭蹭了蹭。“要不要玩兒?”
“玩兒什麼?”
曜眼神一暗,側頭,從邊上叼過來一個黑色的毛球。通體黑色,在陽光下甚至發著淡淡的光點。圓胖圓胖的,有白杬的爪墊大。
白杬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
不過他都這麼大了,怎麼會玩兒毛球。
可心裡這麼想著,四肢已經快一步地合攏,將黑色的毛球抱在了懷裡。
“嗷——”
奶凶奶凶的聲音頓時吸引了洞口黑狼們的注意。
他們一轉頭就瞧見小白團子咬著毛球,後腿不停地蹬。
“嘿嘿,阿杬真乖。”
“看那眼神凶凶的,成年後一定能抓比他大十倍的大荒牛。”
“阿杬是亞獸人。”
“啊,那就是能采集比他大百倍的果子!”
玩兒著玩兒,白杬猝不及防與頭頂的曜對上眼神兒。
灰色的眼睛。
本該是冷冷的顏色,此刻卻染上了金色的溫柔的色澤。
耳畔,被忽略的聲音漸漸聽清。
他僵直地回頭。
二十幾雙幽幽的狼眼,極亮。
“嗷嗚!”
後退一蹬,立馬叼著黑球一頭紮入曜的毛毛裡。
“小阿杬,再玩兒會兒啊。”
“阿杬害羞了。”
“可惜了……”
七嘴八舌的,聽得白杬的爪子張了又合。
他好歹是個二十幾歲的靈魂,怎麼半點兒抵擋不住手裡著東西。
想著,他忿忿地往黑球上拍了一爪子。
都怪這個東西!
毛球滾了一巴掌的距離,他又紅著耳朵,默默勾了回來。
毛球球不用細看,就知道是曜用自己的毛毛做的。因為上麵有曜的青草味道。
一年到頭鮮少收到人家禮物的白杬很珍惜,兩隻厚爪爪默默將黑球抱緊了。
察覺到自己毛毛裡的動靜的曜瞧著嘴角,隨後抬頭。
他看著蠢蠢欲動,對露出半個屁屁的阿杬伸爪子的樹,瞪了一眼。
樹背上的毛炸開,立馬撤回手後退。
*
等白杬做好心理建設,從曜的懷裡鑽出來的時候,洞裡的狼少了一大半。
他眨眨眼,迷茫。
“他們呢?”
曜鼻尖貼著他依舊鼓鼓的肚子。“想不想尿尿?”
白杬抬爪。爪墊粉嫩,按在曜的鼻尖。
“等會兒。”
他不好意思坐起來。
原來大家是喝多了水,出去解決生理問題了。
等山洞裡的狼回來之後,白杬輕輕按了一下曜的鼻尖。“這、這會兒去。”
小聲極了,要不是曜一直注意著他怕是要錯過這一聲。
他悶笑。
知道他們家阿杬害羞。
熟練地叼著脖子,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