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吵吵嚷嚷,比集市還熱鬨。
哭著哭著,樹幾個扯著嗓子吼。那哭得,恨不能天河倒灌。
“阿夢叔,不哭。”
夢一爪子撈過小狼,抱在懷裡。淚水默默大顆大顆的掉。
“阿夢叔……”白杬有些不自在。
不是好好的嘛,哭什麼呢。
身後一重,轉頭看見是草又撲了過來。
樹見狀,也嚎著跑來:“我抱抱,阿杬讓我抱抱。”
“阿杬,阿山叔抱抱。”
“來,丘爺爺抱抱……”
不消片刻,白杬的白毛毛已經淹沒在狼堆兒裡。
“嗷嗚。”
“阿曜,救我!!!”
好一陣忙亂,白杬蔫巴巴地地被曜托在了手上。空中白色的狼毛飛舞,好不夢幻。
毛毛上濕濕的,一坨一坨,也不知道沾了些什麼。
“嗷。”白杬仰頭,有氣無力地衝曜叫了叫。
曜低頭,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
“我給阿杬洗。”
石鍋燒了熱水,曜不知道用的什麼草在他身上搓了搓。香香的,洗了個戰鬥澡。
緊接著,他被裹著獸皮擦了一通。
隨後放在火堆烤。
全程暖呼呼的,沒沾染到一絲絲的寒氣。
阿曜抱著他,一邊喂他吃肉,一邊梳理他的毛毛。等毛毛乾了,肚子也飽了。
轉個頭,其他的狼哀哀戚戚地看著他。
白杬爪子一僵,一頭紮進了曜石的懷抱。
叔叔爺爺什麼的,最可怕了。
*
半夜了,狼山終於安靜下來。
暗沉沉的山洞裡,白杬被綠色的狼眼睛注意著,想不怕都不行。
他挪動身子,在獸皮的掩蓋下鼓成一個球。蜷縮在曜的脖頸邊,悄悄道:“曜,叔他們看著我乾什麼?”
是不是想拎著它的後腿甩一甩,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曜石大手攏著小白狼,鼻尖是淡淡的青草香。
“他們是喜歡你。魚吃多了,又撐了。”
“是嗎?”
白杬挪動小屁屁靠近了曜石一點,爪墊踩著他脖頸上的肌膚,感受著脈搏沉穩的跳動。
沒一會兒,潛藏的睡意淹沒了他。
片刻,小身子慢慢起伏,睡著了。
他貼在曜身上的,緊緊抱著。或許剛剛黑狼的舉動嚇到他的,又或許,他也想哭。
但是他是成年人,他是以後的大祭司,他不能哭!
熟睡中,小白狼眼角墜著晶瑩的小水珠。
曜輕輕用指腹幫他抹去,灰眸深邃。
*
不用擔心吃的,黑狼們縮在乾燥溫暖的洞裡好不快活。
無聊了,以阿山叔為首的黑狼便扛著魚竿兒出去釣魚,若是釣到大魚恨不能扛著在所有的獸人麵前走一遭。
儼然,黑狼已經將釣魚這事兒發展成了娛樂活動。
白杬靠在曜的肚皮上,樂樂嗬嗬看著他們玩兒了幾天。亞獸人們手裡的漁網也理出來了。
草拿著漁網對著打開的門,滿目心疼:“好大的洞。”
夢試圖將漁網上密密麻麻的洞拉住:“阿杬,漁網不能要了嗎?”
“能,就是需要補。”
“那是不是要長毛草?”現在但凡提到關於魚的事兒,就阿山叔最積極。
白杬:“嗯。”
做這一張漁網用完了部落所有的長毛草,要是補網的話,自然得出去割。
白杬:“等開春的時候割?”
那時候雪化了,可以多割一些回來。
曜尾巴尖尖點了點他的手心。“春天的時候,要出去捕獵了。”
現在就是一年之中最閒的時候。
阿山甩了甩尾巴:“那我去。”
跟阿山出去割過草的另外四頭狼也站出來。
曜閉著眼睛,大腦袋放在白杬的身側。尾巴從另一邊繞在他腰上,看起來整頭狼是將白杬圈起來一樣。
他勾著白杬腰上的尾巴尖尖抬了抬:“去十個,披上白羊皮,繞開黑爪部落的獸人。”
話落,要出去的十個獸人阿山就已經選好了。
這次他們拉上了五個拉車,再綁上自己的白羊獸皮襖子,飛速消失在了狼山。
白杬目送大家離開。
他單手攏住曜的耳朵問:“我們的狼打得過黑爪部落嗎?”
熱氣灑在耳朵,曜下巴微抬,莫名驕矜:“從來沒有輸過。”
白杬心想也是。
上次,部落的獸人把黑爪部落打成那個樣子了,是他們見了我們該夾著尾巴走才對。
曜:“嗯。”
*
大荒,東部森林。
黑狼披著白色的獸皮,在雪地裡疾馳。
後頭拉著的木板像鏟子一樣刮過大雪,壓出了一條明晃晃的路線。
一路上,十頭黑狼一邊觀察著其他部落獸人的蹤跡,一邊往長毛草生長的地方壓去。
望不見邊際的小草原一帶,位於東部森林的東南方向。這裡雨水充沛,小草原上常常有淺淺的水流靜靜淌過。
一到地方,黑狼立刻解了身上的東西往裡麵一跳——
水花四濺。
早已經冰涼的腳丫子接觸到與積雪截然不同的溫水,像被小阿杬灌了一大碗的刺刺草湯,暖和得狼眯眼。
阿山踩著水麵,眺望著數不儘的“漁網”,心裡暗暗下了個決定。
“彆玩兒,天黑之前我們必須回到山洞,不然阿杬會擔心。”
這一聽,所有的狼停下。
毛毛臉上剛剛濺起的水珠還在往下麵淌。
“快點,五頭狼割草,三頭狼捆草。剩下的兩頭狼去森林裡找藤蔓做拉車。回去的時候必須一頭狼拉一車。”
“嗷!”
阿山因為在冬捕中出了大力氣,在部落裡的威望明顯提升。大家自然也更聽他的話。
活兒分派完畢,大家領了任務各自離去。
狼爪子割草,彎彎的形狀是再合適不過的鐮刀了,多合適。
就是水裡的草倒伏,低頭的時候會割傷脆弱的鼻子。這讓狼不爽。也就導致狼愈發跟草較勁兒,割得更猛。
若是有獸人在上空看,就會發現狼的速度極快。
像收割機一樣“突突突”地隻管前進。
一路下去,隻剩草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