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我會辭彆老父,孤身一人,行走在這茫茫人海,尋找著那個也許從未把我放在心上的男人。
雖然我自小娘親早逝,爹爹又常年在外征戰,然而,閨中女子該學的,爹爹一樣都沒讓我拉下。如同那些世家小姐一般,閒來無事之時,我也曾幻想過我我未來的夫君會是如何模樣。雖然我也明了,身為爹爹的女兒,我的婚姻大事,從來都無需由我選擇。然而,我卻也總是抱著一份小小的私念,他可以未必相貌俊朗,未必學識淵博,未必武藝出眾,未必官居顯要,但是,他一定要是一心一意愛我疼我縱我,時時把我放在心中,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放開我手的那個。
我一直記得,那年的百花會尤其熱鬨。世家名嬡們都好奇地看著被今上欽點為翰林院新科狀元的蕭君遠。他有一雙遠山般的劍眉,點星墨眸,挺直的鼻梁和薄毅的唇。對,薄毅的唇,人們都說,薄唇的男子多薄幸,卻原來,自始至終,他薄幸的人隻是我一個。
這樣的盛宴與我而言從來都隻是無趣的應酬交際,每個人帶著一樣虛偽的笑容,說著一樣客套的奉承,虛情摻雜著假意。我興致缺缺中走進了花園南側的附院內,一個不留神,長長的裙擺就被假山後的一棵樹牽扯住了。官場對於人性的羈絆又何嘗不如同這樹枝對於裙擺的糾纏呢。
我解了半晌,卻依舊無法脫身,心下一急,委屈沮喪之感便油然而生。我一咬牙,拽住紗裙便想使勁一扯,沒想到,一隻男人的手,阻止了我的動作。
我獨自在外的這些日子裡,每每午夜夢回,那一幕,讓我終身難忘。如果沒有那麼一場百花會,沒有那惱人的刺木,也許,一切,都將會不一樣。然而,縱然今日我背負罵名,為閨閣小姐所不容,我卻始終不悔,如果時間倒轉,我多麼希望,我能如同那截刺木一般留住那個男人的腳步。
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如同一場夢境一般。我做了自己以為永遠不會做的事,犯了自己以為永遠不會犯的錯。我悄悄地打探著蕭君遠的底細,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我甜蜜而羞澀地竊喜著,在侍女小蘭的安排下,一次又一次地與他偶遇。隻不過,那是的我,日日沉浸在思念和欣喜之中,所以始終不知道,原來,他的身邊,早已有了一個他費儘心力保護地滴水不漏的存在。
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終於有一天,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