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安以為祁不硯在說笑,見他麵不改色,又不太確定了。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字。
而祁不硯對交合這件事似沒什麼感覺,隻是用尋常語氣說出事實,告訴她獲得蝴蝶的其他辦法,既不會感到害臊,也不會感到激動。
被天蠶絲攔在門口的親兵見李將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以為祁不硯出手殺了他,頓時人心惶惶。
將領被殺,容易軍心大亂。
城外還有對晉城糧草、金銀珠寶虎視眈眈的胡人,親兵不由擔心此事傳出去會令城中百姓惶恐不可度日,到那時內憂外患。
守在將軍府的都是李將軍一手帶起的親兵,隻對他儘忠,他一旦死了,他們便是無頭蒼蠅。
便是此時,副將趕了過來。
李將軍的大部分親兵見他來,心想自己在過今天後必定要易主了,識時務讓路,比以前還要恭敬三分地尊稱他道:“楊副將。”
親兵的嗓音不低,站在堂屋裡的賀歲安聞聲往外看。
楊副將三十有餘,臉上有一道穿眉而過的陳舊疤痕,雙目炯炯有神,長相偏剛正。
直覺告訴賀歲安,他是和李將軍不同的一類人。
此人身披厚重盔甲,手持彎刀,腰間還環繞著一條灰褐色的牛皮軟鞭,靴子沾了不少馬糞,看著是從哪兒急急趕過來的。
賀歲安昨夜在將軍府下人口中聽過一些有關這名楊副將的事。
他是用兵鬼才。
亦是李將軍的軍師。
楊副將數次領兵擊退胡人,功勞都記到了李將軍頭上。
晉城沒了李將軍可以,沒了楊副將不行,知道真相的晉城百姓都是這麼說的,朝廷對李將軍大加封賞,而他們最尊敬的仍是楊副將。
祁不硯漫不經心順著賀歲安的視線看外麵,也看到了楊副將,抬了抬眼,還與他對上目光。
後者審視著他。
眼神如銳利的箭矢。
來前,楊副將已從他人口中知曉前因後果,當親眼看到堂屋內的慘狀,還是感到一陣驚訝。
把將軍府弄成這樣的人竟是一個少年嗎,楊副將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李將軍,若有所思,朝身邊的親兵做了個讓他們退半步的動作。
祁不硯饒有興致看著他們。
親兵聽令行事。
他們也看出來了,李將軍還有氣兒,並沒有死。
楊副將眼風掃過賀歲安與祁不硯:“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我們想出城。”祁不硯將行動不便的李將軍拎起來,再收回天蠶絲,用護腕潦草擦了擦臉上被濺到血漬,似好相處問,“可否?”
親兵頭兒:“這……”
楊副將道:“給他們讓路,他手上可是攥著將軍的命。”
“是。”
賀歲安背著包袱緊跟祁不硯,有親兵拚死一搏般衝上來,不聽楊副將的命令,將曾殺過不少人的彎刀架到她脖頸,割破了皮膚。
血珠沿著切口滲出來,賀歲安掛在肩背的包袱滑下來,祁不硯聽到聲音,微一頓,回眸看。
那個親兵怒瞪著他。
“你放下我家將軍,不然我殺了她。”親兵威脅道。
祁不硯:“你威脅我?”
親兵拿著彎刀的手用力,賀歲安疼到小臉都皺著了。可她還是沒有哭,從失去記憶到現在,她明白了哭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
楊副將立刻對不聽令的那個親兵進行嗬斥:“在軍中都要聽令行事,你這是違抗軍令!”
賀歲安屏住呼吸。
一顆冷汗沿著她額頭墜落。
可惜這個親兵對李將軍忠心耿耿,對楊副將的訓斥充耳不聞,見祁不硯沒下一步動作,問:“你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嗎?”
賀歲安努力冷靜下來。
祁不硯淡笑:“你想殺她便殺,隻要我想,即使她被抹了脖子,我都能把她煉成蠱人,可你若死了就真的死了,還會是屍骨無存。”
他笑容燦爛,近似蠱惑道:“所以,你要不要試試?”
“你……”
親兵的謾罵被賀歲安用腦袋往後一撞給撞斷了,下巴差點都被撞掉。賀歲安卻抓緊時間笨拙地朝旁邊一滾,滾了一身灰塵。
得知自己也是能靠自己的能力自救成功的,賀歲安捂住疼到要裂開的後腦勺,喜極而泣。
她也不是毫無能力的。
雖然辦法笨了點。
在親兵反應過來之前,幾條天蠶絲似憑空出現般勒住了他,有一截牢牢束住脖頸,深入皮肉,連簡單的吞咽也無法再做到。
祁不硯打了個響指。
響指落下刹那,血肉飛濺。
天蠶絲將親兵的腦袋都割斷了,身體各處更是不堪入目,切成塊了,其他人都看不清祁不硯是在什麼時候動的手,隻感覺眼前一花。
賀歲安懵了。
畢竟她離得最近。
親兵的腦袋滾了幾圈滾到她裙裾邊緣,他還睜著雙眼,眼眶充血,眼珠子仿佛快要彈出來。
畫麵衝擊性太大,賀歲安呆住片刻,臟兮兮地從地上爬起來,極為不知所措,走了幾步又回去撿起包袱,像沒了腦袋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