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新鴻:“我堂堂七尺男兒,豈會去哄女人!”
元策眉梢危險地一揚。
“我……”穆新鴻輕咳一聲,指指自己落在地板上的膝蓋,“我都直接給她跪下。”
“……”
“再不然就是——”
“?”
穆新鴻為難地抓耳撓腮,看著眼前還未及冠的少將軍,從鼻腔裡含混出一句:“就是做點恩恩……愛愛的事……”
“…………”
元策背回身去,迎著冬夜的寒風抬了下手,將衣襟鬆得更開了些。
青鬆麵紅耳赤地小聲嘀咕:“這樣不太好吧,信物都有了,郡主和大公子應當私定過終身了,算起來郡主可是公子的寡嫂,這不是有悖人倫嗎……”
穆新鴻:“那你說怎麼辦!”
“若實在補不好這玉,要不拿彆的東西去討郡主開心?前不久剛好是郡主的生辰,小人聽說當時好多世家公子都上門送了禮。”
“這送禮要麼送人短的缺的,要麼送人喜歡的,郡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能缺什麼?喜歡的肯定又都是名貴的寶貝,一時半會兒上哪兒找去?找到了也比不上那些家底殷實的世家公子。”
青鬆思考了會兒,突然兩眼放光地一拍掌:“那就送特彆的!送彆的世家公子沒有,隻有我們公子拿得出手的!”
*
翌日清晨,瑤光閣寢間,薑稚衣散著一頭亂蓬蓬的青絲,頂著一雙腫得像核桃的眼,靠坐在床榻上,有氣無力地就著小滿手中的玉匜漱了一道口,喝下一盞壓驚茶。
昨晚一夜輾轉反側,到了天明時分,好不容易睡著片刻,竟夢到自己在沈府捉奸。
夢裡的她隱藏在沈府廂房外,瞧著裡頭那看不清臉的女人依偎在阿策哥哥懷裡,哭哭啼啼地說:“你為我趕走了郡主,我如今鳩占鵲巢,一定得罪慘了她,我好害怕……”
緊接著,那道熟悉的男聲溫柔地說:“這怎麼能叫鳩占鵲巢?她才是那個鳩,你才是我的鵲。不怕,我這就去處理掉她。”
夢裡的她還沒明白這個“處理”是什麼意思,便見一道銀晃晃的劍光直衝麵門而來!
尖叫著一睜眼,就看到了穀雨和小滿驚恐的臉……
直到此刻,薑稚衣仍心有餘悸地撫著心口,沒回過神來。
若隻是個夢就算了,可夢裡劍光閃過之時,那密密麻麻爬滿背脊的寒意,竟與昨日在書房裡被那雙森涼的眼盯住的感覺一模一樣。
那好像……是一種殺意。
難道他昨日是想殺了她……
“郡主彆怕,夢都是相反的。”小滿安慰她。
穀雨:“是啊,您可是當朝郡主,就算沈少將軍有了新人,也不敢對您下殺手呀!”
話音剛落,一名婢女領著幾個仆婦走了進來:“郡主,沈少將軍派人送來了一箱子東西,說是給您的心意。”
穀雨:“喏,您看吧,沈少將軍昨日那般得罪您,著急補救還來不及呢!”
薑稚衣臉色稍霽,懸著的心慢慢回落下來,蹙眉抬起眼,朝婢女身後那隻碩大的木箱望去:“什麼東西?”
“奴婢也不知,跑腿的穆將軍說是驚喜,您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驚喜?”薑稚衣冷哼一聲,“這世上還有東西能驚喜到我?我不看!”
“那奴婢這就讓她們抬出去。”
四名仆婦重新挑起扁擔,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一把抬起箱子,一步一歪地吭哧吭哧朝外走去。
這可都是院裡最健壯的仆婦,力氣不輸男子,四人合抬都如此吃力,得是裝的什麼?
薑稚衣好奇地眨了眨眼:“等等。”
仆婦們原地打了個轉,抬著箱子轉回身來。
薑稚衣坐在榻上,居高臨下地瞟了瞟那大箱子。
好些年都沒人敢用“驚喜”二字來形容送她的禮物了,她便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如此狂妄。
就看一眼,也不妨礙她繼續和他恩斷義絕。
薑稚衣勉強朝地上努了努下巴:“放這兒吧。”
仆婦們應聲擱下箱子,撤掉扁擔,撥開鎖扣,畢恭畢敬退了下去。
薑稚衣搭著穀雨的小臂走下榻去,到了箱子前,睨著那樸實無華的木箱打量了一圈,蹙了蹙眉,捏了麵帕子墊在掌心,彎下身去一推箱蓋。
啪一聲箱蓋打開,無數道刺眼的銀光撲麵而來,幾道冷氣齊齊抽起,穀雨和小滿一左一右拉著薑稚衣連退三步!
薑稚衣驚魂未定地喘著氣,顫巍巍伸出一根食指,指著那滿滿一箱子大寶劍:“……看見了嗎,他、他真的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