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律不解為何要到正午才送,她也從未見過有人在茶裡加冰塊,但既然花虔這麼說了她便照做。
等唐瑾收到東西時正值午後。
酷暑炎熱,他這些日子總沒什麼胃口,午膳也隻用了幾筷子。
屋裡雖然放了些冰塊但也燥得很,他懨懨地靠在小榻上百無聊賴搖著扇子,尋思著找個時機割下花虔的手當消遣。
山上無趣,薄鐵刀扇見了血,他心頭的煩躁才能好些。
裴元提著食盒走進院裡,見了唐瑾彎腰笑道。
“少盟主,剛才屬下見著玉律,玉律說魚姑娘特意為您準備了消暑解熱的茶水,屬下就給您送來了。”
唐瑾聽到這話不以為意,用扇子挑開盒蓋瞥了一眼,卻見裡麵的茶水色澤不似尋常的黃綠,而是淡粉剔透,配上碧色的水晶杯子很是清雅,賣相倒是不錯。
他端起茶杯,就見杯下壓著一張紙條。
“攪一攪”
唐瑾眉頭輕挑,看著食盒裡貼心放置的茉莉花柄細長勺,依言拿起攪動茶水,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這香味非常清淡,還混有一絲果香,不同於尋常的熱茶。
飲下一口,唇齒間頓時充斥著茉莉花和蜜桃的甜味,兩種清香相互融合香甜可口,但是冰鎮之後的茶水更加清爽,又解了那甜味,不至於過於膩人。
若是咬下了因為攪拌而浮起隨茶水入口的水蜜桃塊,蜜桃的甜軟便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唇齒留香。
“對了,下麵一層還有糕點呢。”
裴元見唐瑾飲下茶水眉頭舒展開來,又打開一層食盒,就見裡麵是綠豆茶餅糕。
隻不過這茶糕並沒有做成尋常的花樣,而是圓圓一塊,上麵用黃色的果醬畫了個吐舌頭的小人笑臉,瞧著很是俏皮可愛。
裴元見了也忍不住笑出聲:“魚姑娘有心了,沒想到魚姑娘的手這麼巧,居然會做這些有趣好看的吃食。”
唐瑾又嘗了口果茶,輕聲說道:“的確是手巧。”
人雖然不怎麼樣,但做得東西倒是挺稱他的心意。
胃口好了,心情自然也好些。
唐瑾捏起一塊茶餅,瞧著上麵笑嘻嘻的小人微微勾起嘴角。
沒想到魚虔瞧著柔弱無骨的廢物一個,還有些用處。
這些日子做來的糕點果茶都很合他的胃口。
若是廢了手做不出這些吃食,倒是為難了他自己。
那就先削去一根小指吧。
唐瑾把玩著扇子隨意想到。
若她日後沒了這些有趣的心思,再砍掉她兩隻手也不遲。
*
花虔送去花茶和糕點後,悄悄問了裴元唐瑾的反應。
聽到裴元說唐瑾胃口不錯,東西也吃得乾淨,頓時摸了摸自己的寶貝右手,覺得自己又行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都窩在屋裡不出門,隻專心研究著飲食。
畢竟唐瑾報複心重,一次新奇的糕點肯定並不能完全打消他對自己的厭惡,她乖乖待在院中不出去,唐瑾一時半夥也不能對她下手,她便趁機多研究些古代沒有的新鮮菜色。
習慣是最可怕的東西。
如果能讓唐瑾慢慢習慣了吃自己做的菜,那日後若是吃不到他便會想著、念著。
就好比兒子吃慣了媽媽做的菜,那口味道便是難以忘懷的回憶。
唐瑾喜甜,但光吃甜食容易發膩,花虔便以甜為主,又配上酸、涼、辣各種口味的小食搭在一起,每日唐瑾都能吃個七七八八。
到後來她嫌後廚太遠,就直接在院裡建了個小廚房。
除了每日去許大夫那換藥,她便再沒出過院子。
倒是那個叫沈煥之的少年,知曉她做糕點要用到鮮花茶水,便每日去後山給她采摘新鮮的。見她要建廚房,又每日課後來幫忙,花虔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正好這幾日肩上的傷口已經愈合,拆了線後身上也輕鬆很多,花虔便多多做了些茶點送給許大夫和沈煥之。
許大夫倒是沒有推諉,沈煥之卻不敢收。
他放下紮秋千的木頭連忙擺手。
“魚姑娘,我先前傷到你,做這些活本就是應該的,怎麼還能收你的東西呢。”
“隻是一些茶水而已,天氣炎熱,我正好就多做了些。”
“可是……”
見他還是猶豫,花虔直接將食盒放到他手中。
“這茶裡的花本就是你辛苦摘來的,就當是我感激你的。你們下午不是還有武訓嗎,正好可以同其他弟子分著喝。”
聽她這麼說,沈煥之隻好收下,抱拳行了一禮:“多謝魚姑娘。”
真是乖巧啊。
沈煥之長相清秀,才十四歲的年紀,臉上還帶著一些嬰兒肥,看著更是乖巧可愛。
平日裡做事勤勤懇懇,也從不油嘴滑舌,就像是上學時班上的三好學生一般,大人瞧著都喜歡。
“小事而已。”
花虔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聽說你們弟子平日裡飲食都清淡。咱們也算是朋友,以後你若是想吃什麼便告訴我,我悄悄給你開小灶。”
十四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若是營養沒跟上可不行。
沈煥之臉一紅:“多謝魚姑娘。”
送了沈煥之離開後,花虔便伸了個懶腰回屋午休。
這些日子唐瑾都沒來招惹她,想來對她也沒那麼嫉恨了。
她得養精蓄銳,趁熱打鐵乾票大的!
*
唐瑾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
今日午膳的主食是雞絲涼麵,這個麵廚子倒是會做,但是調出來的醬料味道卻怎麼都差一些,不如花虔做的香甜麻俱佳。
配上花虔新調試的荔枝玫瑰烏龍茶,開胃爽口,唐瑾難得吃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