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淩宇沉默了一上午之後,他以為兩人的關係就此塵埃落定,結束了。
他做得實在是很明顯。
他不想這樣,他本意並非如此,可是有些事情沒有解決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放下。就算再喜歡,就算再珍貴,也得放下。因為強拿傷害的便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然而江澤胥卻在和他一起沉默了一上午後,突然放下手機,再次走到他麵前,對他說:“你吃不吃午飯,剛剛我得到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顧淩宇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江澤胥自從上午的問題過後,便直接主動中斷了話題,閉口不談昨天發生的事。
他原本已經想好了無數條對策,針對江澤胥問他的關於病情的每一種問題。光是想這個就讓他糾結了整整一上午,腦子裡不知道打了多少底稿,結果對方直接換了一個話題。
他鬆了口氣,盯著江澤胥點點頭。
其實江澤胥不是不想知道,可是他和顧淩宇認識這麼一段時間,對這個人的性格還是比較了解的。
如果有些事情他想說,或者說他已經放下了,比如他媽媽已經過世這件事,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是可以坦坦蕩蕩告訴他,不留一點彆扭的。但是如果有些事情他不想說,那麼是不能強行撬開他的嘴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到哪天他想開了,他想明白了,他已經不再糾結,便會主動告訴自己。
不能強求。
而且他心知肚明現在的顧淩宇情緒隨時會再度崩潰,所以他不打算再問有關顧淩宇自己的問題。
整整一個上午顧淩宇一句話都沒說,他也沒有再去和他搭話,一個人玩了一上午手機。
和他同期實習的小姑娘給他發消息,說有了新證據。有人舉報郭宏濤曾經私自瞞著藥廠給其他公司輸送藥品。而那家公司,和康啟並沒有什麼關係,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司。並且,舉報的人經過調查,疑似是康啟的員工。
江澤胥盯著這條信息思考了半上午。奇怪,這是他的第一想法,第二就是他感覺到問題的症結並不在於兩家藥廠之間的糾紛,而是郭宏濤的行為和他家裡人所了解的,已經產生了分歧。
準確來說就是,他做的事情,他家裡人認為他做的事情,外人認為他做的事情,競爭對手康啟認為他做的事情,都是不一樣的。調查每一方都有每一方的角度體現,都有不一樣的結果,所以才造成了這一段時間他的迷惑。可是江澤胥總覺得這個事情到這裡就變得非常蹊蹺。
他結案是一方麵,可以通過科學手段把藥廠已經已經製作出來的所謂絕密的藥鑒定成分,如果藥的確沒有什麼問題,就能夠和康啟打官司,給對方安一個汙蔑名聲損害名譽的罪名。但是另一方麵他覺得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如果就這樣參加開庭實在是不負責任。
為什麼要私自給另一個小企業送貨?康啟下定論說亞寧是在造假的證據是這個嗎?還是另有什麼事情,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的。
他和顧淩宇去了一家很簡單的日料店吃午飯。自從顧淩宇答應他吃午飯的要求後,他很快地明確了自己要做什麼:一是不要再提顧淩宇病的事情,緩解他的情緒;二是在開庭前調查清楚郭宏濤送私貨的原因。
他給顧淩宇辦了手續,兩人很快出院,最後隨便在評分網站上找了一家評分較高的日料店。
今天的陽光不知道為什麼格外的好,江澤胥出門突然被陽光席卷一身的時候,他腦海中又蹦出了那個問題。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如果換做彆人呢?你會因為過分考慮彆人的感受而做事這麼小心翼翼嗎?你會和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分享自己的工作,分享自己的生活嗎?
答案一定是不會。
那為什麼到了顧淩宇這個人這裡,就是會的。
是因為自己把對方看得太珍重,還是對方把自己看得太珍重,所以自己不敢不同樣對待?
短短地時間裡,他回想了自己和顧淩宇從認識到現在的每一個場景,他認真地思考後得出結論:
他是喜歡顧淩宇的。
為什麼換做另一個人就不會喜歡,明明同樣是朋友,可是江澤胥這人就喜歡刨根問底,他想起傍晚的那束花,想起顧淩宇對自己的珍重和小心,這是彆的“朋友”不會對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