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夜黑風高。
張乾卷著薄毯蜷縮在酒店的浴室裡。
頸上零散的紅痕,亂糟糟且曖昧的衣著,無不在訴說,他做了件無比荒唐的事情——
和一個人發生了不可描述的關係。
他們隻見過一麵,就在幾個小時前。
但,纖細有力的腰肢,愛不釋手的觸感……張乾絕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回憶下去。
總之,是堪稱完美極致的身體契合。
類似陰陽交感。
根本找不到其他詞彙來形容,他悲哀地想。
所以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張乾眉頭微蹙,閉了閉眼。
他記得自己正巡邏,在電梯裡和一個青年小夥擦肩而過。
那個人有點奇怪。
然後……
正想著,浴室門悄悄開了道小縫。
一顆毛腦袋鬼鬼祟祟探進來。
是隻吐著舌頭、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大狗。
它躡手躡腳鑽進來,動作輕到開門關門都不會吵醒客房裡正熟睡的另一位當事人。
體貼又細心。
仿佛在用實際行動譴責某些人豬狗不如。
某些人:“……”
“你不是抓鬼嗎?怎麼抓到床上去了?”大狗左瞧右瞧,表情揶揄又古怪。
“……意外。”加巧合。
昨晚他跟著年輕小夥出了電梯,眼睜睜看著他走向走廊儘頭的一間客房。
青年步子很快,但仔細聽卻有兩道腳步聲,一道很悶是青年所穿平底鞋的聲音,另一道則很尖銳。
這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而是高跟鞋的聲音。
緊接著一股陰冷煞氣濃鬱得幾乎要撲麵而來,是邪物。
張乾本能跟上去,沒走幾步就被撞了個滿懷。
撞他的人是個漂亮的青年。
醉醺醺的,麵容是張乾從未見過的精致,那雙透著冷清迷惘的眼眸在抬眼的瞬間變得冷豔又蠱人。
張乾在昆侖山上閉塞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漂亮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多看這一眼,讓撞在他懷裡的人反客為主把他摁在牆上。
“?”張乾有點懵。
對方微微仰頭看著他,半眯著眼,像一條漂亮又危險的竹葉青。
而現在這條小竹葉青正用尾巴尖勾著人類的手指,若隱若現,在欲望的邊緣極致拉扯。
他的死鬼老哥說過,遇見美人就A上去。
雖然目前看來是,他被A了。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哥沒告訴他後麵該怎麼辦。
張乾花一分鐘思索,那邊柔軟無骨的美人蛇已經湊到了危險區。
女性防身知識小視頻裡說,獨身外出時,要注意一切看似合理的突發事件,因為任何事情都有概率是犯罪分子故意策劃的。
張乾深以為然。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準備跑路。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投懷送抱呢?他這麼平平無奇普普通通,一定是騙局!
可惜,慢了一步。
美人蛇不知什麼時候纏住了要命的地方。
“……!?”
呼吸瞬間錯亂,剛要悶哼出聲,張乾就發現自己的嗓子有點沙啞。
“這樣,不好。”
他艱難擠出四個字,試圖講道理。
但在某些要命的場合,講道理沒用。
下一秒那雙漂亮的眼睛和他對視,語氣中的威脅。
“我剛死了老公,敢拒絕我,就廢了你。”蠱惑的輕語像聊齋中喜愛書生的美豔狐狸,又像嬌豔卻帶毒的夾竹桃。踏錯一步,就是深淵。
“……”
張乾的腦子渾渾噩噩,完全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隻知道有什麼東西在腦子炸開了。
“轟”的一聲,什麼道理都不管用了。
他啞然無聲,踩入深淵。
最後把人拽進客房的時候,還在迷迷糊糊想:
完蛋,要被嘎腰子了。
詭計多端的山下人。
……
“然後你們就一拍即合了?好刺激!”
大狗擠眉弄眼,張乾完全不知道一張狗臉還能做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美人能讓你把持不住。”
大狗搖搖尾巴就要往外鑽,張乾隻來得及揪住它的尾巴尖,“你輕點,彆吵醒他。”
畢竟記憶裡的他動作算不上溫柔,摁著人就沒停下,一點都不像正經人。
大狗很快鑽回來,“看著有點眼熟,不過樣貌上乘,在人類裡絕對不差。”
張乾透過門縫看了床上人一眼,耳朵微微泛紅,又急忙把頭縮回來。
“606的客人怎麼樣?”606號房就是電梯裡小青年住的地方,半個晚上過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大狗正趴在地上扒拉手機,手機掛在狗脖子上藏在毛裡,方便又隱秘,讓狗不亦樂乎。
“你還要去湊熱鬨?不和美人溫存一下?”
張乾勉強把自己從荒唐事中摘出來,“普通人總是要生活的。”
大狗像是想到了什麼,立馬閉上狗嘴。
他們一人一狗從昆侖上下來活的是真苦,窮得就差去睡橋洞。瞧瞧張乾身上二三十塊的某寶衣服,沙裡淘金也找不出幾件能穿的,要不是舍不得那幾塊運費險,早退了。
好在張家人都顏值過關,幾件醜衣服難掩其華,反倒變得能看了。
張乾剛下山那會兒,身無分文,連個身份證都沒有,全靠牛哥接濟,一人一狗才沒被生計砸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