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豐大酒店生意不景氣,大廳沙發靠枕還是挺軟的。不僅能緩和柳淮的腰疼,還能讓柳淮靠著神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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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盯著好友這幾條消息半個小時了,不僅是因為好友攛掇他再經曆一晚荒唐,而是他身上出現了一些不可思議的變化。
待客區正前方的茶幾上有一盆多肉,花盆是非常可愛的貓貓頭。這是柳淮從前台端過來的,前台小姐姐認出是他非常開心,十分大度地把多肉送給他。
多肉葉片厚厚的,手感非常好,柳淮小心翼翼碰了一下,沒忍住又碰了一下。
原來觸碰多肉是這樣一種感覺。
柳淮探出食指,想再碰一下,靠近了卻指尖一縮。好像在忌憚什麼,柳淮遲疑片刻,還是錯開葉片,屈指輕輕蹭掉貓貓頭瓷盆上的土。
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觸碰過這些小生命了。每一個小生物都是脆弱的,它們就像被水泡過的紙,輕輕一碰就會碎裂分崩。
柳淮就是會讓它們致命的水。
他記得自己最開始不是這樣,柳淮不自覺摩挲著自己的指尖,失神盯著圓滾滾的多肉。
那件事前他還是正常的,不會收割生命,不會被母親討厭,更不會被趕出柳家……
到最後,柳淮還是沒敢觸碰第二下。他怕這一切都是他的幻覺,他的花園裡已經栽了很多盆枯死的植物,沒必要再來一盆。
好友孟狸還沒回他消息,柳淮艱難把目光從多肉上移開,發消息讓助理兼保姆給自己送點吃的,順便帶一袋狗零食。
助理稀裡糊塗,柳淮不是個愛養動物的主,怎麼會要狗零食?
柳淮也沒跟她解釋,他今早在門口發現一隻趴著睡覺的狗。那狗很高冷,見他出來用爪子把早點袋子推了推。
袋子裡是小米粥和肉包,正巧是柳淮喜歡的那家曹記。
瞧,狗都比某些跳樓跑路的人會照顧人。
正是這條狗讓他發現自己的變化,灰暗的經曆告訴他,體型在羊以下的生物都不可能在被他觸碰後安然無恙活著。
但這條狗還活著。
柳淮呼吸瞬間亂了,他期待又惶恐地走到樓下,在綠化中碰了一棵草。
片刻——
翠綠依舊,生機盎然。
還活著!
冷靜下來後,他給玄界好友孟狸發了條消息。
能造成他這種變化的,柳淮思來想去,隻能想到張乾。這是他最近接觸過的最奇特的人,沒有之一。
真理信徒:經過查詢古籍資料以及合理推測,我大概懂了
柳淮發消息問她,孟狸直接撥過一個電話: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的體質跟活人一點都不沾邊,如果現在還有陰曹地府,你一定是個死人。”
柳淮:“我知道。”活人才不會碰誰誰死。
“還記得你怎麼跟我形容你的姘頭?帥氣、有氣質、讓人看到就腿軟。”
“我沒這麼說!”柳淮試圖反駁。
“無所謂,反正你是那麼想的。”
柳淮:“……說重點。”
“好,他陽氣很足,非常足。”
陰陽交感互藏那一套柳淮也聽說過,現在滿大街都能看到太極圖。但就算這樣,柳淮還是難以相信,“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有點像活人了?”
“你忘了你們昨晚共赴巫山了?”
“彆說了,”柳淮及時打斷理科直女說出那一套正常人聽不懂的理論。
“我想知道,”他深吸了口氣,秀氣的眉毛蹙起,“是不是永久的?”
“不是。”
果然,雖說有點失望,但柳淮還是鬆了口氣。
“你也彆氣餒,起碼你可以成為半個活人,不用再穿你那些黑白的出殯喪服。不是我說,你真的就跟喪偶老太一樣。”
柳淮:“注意言辭。”
孟狸聽出柳淮沒那個意思,但她覺得她的好友應該從喪葬風裡走出來。
“你想,你陰他陽,你們簡直天生一對。”
柳淮勉強抽抽嘴角,把人扔床上然後跳樓跑路的天生一對嗎?
孟狸深知好友脾性,於是換了個說辭。
“他長得很帥。”
柳淮:“我也很帥。”
柳淮戴上耳機,態度堅定,忽然他刷到一組圖。
是一個喜歡凶宅直播的天師主播發的,全網粉絲不少,算個大主播,叫陳半仙。柳淮記得這主播是陳家的人。
他發了一張圖。
昏暗的屋子裡纏滿了密密麻麻的頭發,拍攝者跌倒在地,以仰視的角度。門被人拉開,門外是走廊耀眼的光芒,門口站著一個穿保安製服的人,他背對著拍攝者,走廊的光芒透過他零散照射進屋裡,藏在黑暗中的身形與走廊的光芒鮮明對比,就像西方宗教油畫中光影對照下的救贖。
但這不是西方的神,而是人。
陳半仙還在底下配了字:家人們!正道的光!我的英雄!
“怎麼好好一張藝術照,半仙一開口就變得沙雕了”
“現在滿腦子都是那首正道的光照在大地上”
“你們有沒有覺得照片裡的人有點眼熟”
“我知道!這不是背影小哥嗎?”
“這就是背影小哥!我畫過他狼狽逃跑那次的同人”
背影小哥?柳淮有所耳聞。
大概一個月前有人發了一個勇闖火海救癱瘓老人的圖片,圖片裡是一個年輕人匆匆離開的背影,老人的家人希望能靠網絡找到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