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耗儘電量的手機在漆黑的夜裡亮著微弱的光。
張乾蹲在牆角盯著柳淮那句明晚八點看了半天,頭頂那隻喵也蹲在牆頭看了他半天。
這不對。
柳淮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
客廳裡那塊碎掉的牌位不見了,張乾可以確定柳淮回來帶走了它。
並且,柳淮就帶走了那一件東西。張乾抿起唇角,客廳裡的其他東西都沒少,就連柳淮的半身照都原封不動掛在上麵。
柳淮對他死去愛人的感情毋庸置疑,但為什麼會這樣?
直覺告訴他,有些事情正在往他意料之外的路上狂奔。
張乾深吸一口氣,把目光從手機上挪開。手機微弱的光亮消失,徹底陷入黑暗。
這件事是錯的。
他在心中再次確認。
再繼續下去就是深淵。
就像小寡婦三隻貓的愛戀。
柳淮到底是因為傷心過度靠近他還是想靠他壓製身上的死律,他都不是很在乎。他隻知道,柳淮正在邀請自己去他家。
這次是登堂入室,下次是不是就該是同居了?
他們的關係正在往危險邊緣徘徊。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張乾開始敲字。
柳淮喪夫傷心過度可以舒緩,死律在身可以找法子驅散。同樣,他們的不正當關係也可以結束。
既然柳淮還想不明白,就由他來。
普通市民小張:我們結束吧
他是絕對不會去赴什麼蕾絲圍裙的約的!
張乾麵無表情。
他把手指摁在發送鍵上,並且狠狠摁了下去。
然而——
屏幕跳出一個對話框。
【您的手機電量不足】
“?”
沒等張乾看清,手機就整個黑屏。
把什麼糾結、傷感斷的一乾二淨,隻剩無語。
張乾:“……”所以到底發出去沒有?
他又試著戳了戳,確認真的沒電了。
也好,不用麵對蕾絲圍裙。張乾妥協了。
然而視線瞥到牆邊的單車,他後知後覺響起一件事。
他的共享單車還沒還!
超時一晚上不知道要交多少錢。
張乾深深歎息,決定回家冷靜一下。
這大概是報應,是上天對他誘拐失足少夫的懲罰,取走了他辛辛苦苦賺的大洋。
剛進小巷,張乾聽到了大黑焦躁的喵喵叫,還摻雜著撓玻璃的聲音。
湊近一看,大黑黑漆漆一團趴在窗口上,不停撓著玻璃。
屋裡小寡婦正妖嬈地趴在窗台上,隔著玻璃和大黑深情相望。
張乾冷酷無情地拆散了它們。
大黑還試圖咬人,被邪惡的人類拎住命運的後頸。
“你們這樣是不正確的,懂嗎?”
他和柳淮是不對的,大黑跟小寡婦更是堅決錯誤的。起碼他們之間的“大橘”真的死了,貓貓大橘還活著。
大狗出來開門就瞧見這一幕,整條狗都無語了。
它後退一步,用尾巴把門甩上,決定離瘋掉的世界和人遠點。
第二天清晨,張乾出現在餐桌上的時候,憔悴得像打了一晚上遊戲。
大狗被他嚇了一跳,油滋滋的蒜香腸沒叼住,掉在地上滾了兩下被小黑小白搶走了。
“你昨晚拯救世界去了?”大狗跳到椅子上。
張乾沒精打采吃著肉包,“隻是陷入了普通人的煩惱。”
他哥說山下人都會因為一條信息或者一句話陷入煩惱,並且為之失眠。張乾昨夜就深切體驗了一番。
他的破手機摔了一下,莫名其妙開不了機。
他看不到柳淮的回複,也不知道自己的那條消息到底發沒發出去。隻能等今天去修修看。
“稀奇。”大狗繞著他轉了兩圈。
張乾慢吞吞吃下最後一個肉包,反手從口袋摸出一個東西推到大狗麵前。
大狗湊過看了看,嚇出飛機耳。
“你怎麼把這東西帶回來了?”
桌上一枚暖黃色骨簡,刻著一排小字,正是昨天的S級陰物生死簿殘片。
“你把這東西偷回來,陽司知道嗎?”大狗急得團團轉,先是去拉上窗簾,又忙著去狗窩底下打包自己藏起來的小零食,時刻準備在陽司打上門的時候跑路。
“張家人行事端正,不偷不搶。是這東西自己找上門來的。”
這枚骨簡昨天半夜在他的窗戶上敲了半宿,張乾為了保住自己的玻璃迫不得已把它放進來。
“我說昨晚怎麼吵得要死,還以為你和柳淮在玩新的遊戲。”
張乾掐它狗嘴,“你想多了。”
“不過,”大狗的眼神有點奇怪,它繞著張乾轉了兩圈,嗅了嗅他的味道。
“你跟生死簿沒關係,它為什麼會找上你?”
S級陰物存在的意義,都是為了讓S級甚至S級以上的詭異以新的姿態複蘇。在神話傳說頗多的昆侖,幾乎每年都會有一個S級陰物出現。尤其詭異複蘇的最初幾年,S級詭異基本上全擠在昆侖雪山。
隻可惜它們運氣不怎麼好,碰上的都是恐怖如斯的張家人。
S級詭異複蘇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掀起一場足夠讓一座城市空城的S級詭異事件,用全城生靈的血肉獻祭,讓S級詭異降臨。還有一種則是借人類肉/體降生。
很明顯前者陽司絕對不會容忍,這類獻祭複蘇是陽司的最大威脅。至於後者,就很有意思了。
借助肉/體降生的S級詭異通常對人類沒有惡意。非但沒有惡意,它們對如今時代和人類非常感興趣,處於一種觀察的狀態,高興的話也許會出手幫忙。
骨簡,或者說生死簿,就是後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