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出租屋小巷的門打開,透出一縷光芒。
午悵站在門口朝張乾揮手,“我們長白山見。”
“回見。”
張乾關上門,大狗蹲在沙發上,問:“你信他的話嗎?”
“不信,鬼話連篇。”
午悵說他沒有偷冥官帽。從半年前起,每當午夜十分他就會從夢中驚醒,然後發現自己捧著冥官帽站在陽台上。他把冥官帽丟進過垃圾桶,扔進過深山老林,埋在地下也試過,什麼方法都沒用,每天的午夜他還是會以同樣的姿勢捧著冥官帽驚醒。
漸漸的,他的位置開始不再局限於家中陽台,他開始出現在離家幾公裡外的郊區,有一次居然跑到了臨市。
“他說把每次醒來的地點放一起比較,就發現他正在一步步向泰市靠近,所以搬來了這裡。”大狗把午悵的話重複一遍。
“可正常人的邏輯不應該是離泰市越遠越好?他怎麼還要湊上來。”
張乾坐在大狗旁邊,打開陽司APP資料庫。
“他說感覺自己身體裡多了一個人,每次照鏡子的時候都認不出來鏡子裡的人是誰。”
“但他身為天師他應該清楚如何處理陰物,可他的反應怎麼跟一個普通人似的?”
大狗一點點捋著午悵話中的不對,“他是怎麼回答你為什麼不去找陽司的問題來著?”
“他說,他不信任陽司。”張乾在陽司資料庫找到了有關冥官帽的檔案。
冥官帽
S級陰物
未爆發
未爆發?張乾微詫,按照午悵的描述已經爆發了才對。
張乾又往下翻了翻,檔案記載冥官帽從被發現起就被鎮壓在陽司,因為處理得當所以並未爆發詭異事件。
大狗探頭,“好家夥,這家夥嘴裡沒一句真話。不是他偷的,還能是鬼偷的?”
“未必。”張乾繼續滑動,在檔案最底部看到了冥官帽的全貌。
是一頂高帽,中線為界分黑白兩色,中央寫的一個古文。
這字和骨簡上的字出自同一種文字,張乾依稀可以辨認。
是冥。
“這帽子看著有點眼熟。”大狗稀奇。
“認識?”張乾把圖放大。
“想不起來,”大狗搖頭,“拖著病體千年,好多事都記不起來了。”
“現在的我是嶄新的我,不是過去衰老的我。”
張乾把手機收起來,大狗抬頭看他,“怎麼?又不管?”
“我隻是普通人。”張乾再次強調。
陰司什麼的,無所謂,因為主角會出手。
他現在要管的是崽和崽他爸。
“呸!你都要上天師綜藝了,你還普通人。”大狗罵罵咧咧跟上。
張乾的心狠狠地被刺了一下,停下開門的動作,試圖反駁:“我這是普通人養家的無奈和迫不得已。”
從出租屋步行到柳淮家,按照張乾的腳程,大概十分鐘。
這期間大狗一直在囉嗦。
“你是真沒發現,還是假沒發現?自從我活了,天道運行的格局正在發生變化,生死簿和陰司的人都找上門來了,你真的還有心窩在你的山下當個普通人?”
“但這種事也沒必要非我不可。”張乾麵無表情,他什麼都不是,隻是茫茫天地間一個能夠為人點燈的小天師而已。
大狗啞口無言,半晌才憋出一句,“但你救了我。”
“那是先祖積攢千年的成果,我不過運氣不錯,在先祖失敗幾千次的結果下,找到了成功的方案。”
大狗停下腳步,望著張乾在路燈下的背影,沒作聲。
張乾腳步一頓,微微側頭等他,似乎在問為什麼不走了。
大狗歎了聲氣,跟上來,“你開心就好。你和你們家族做的已經夠多了。”
路燈下,影子被無限拉長,延長向不知何處的黑暗。張乾盯著影子看了會兒。
就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給主角留下提示和方法後又饒了回去,把山上的大狗給帶了下來。
或許隻是不想讓大狗一條狗躺在雪山上。
一人一狗來到柳淮家牆下,熟練地翻牆進去。樹上的老貓伸了個懶腰,又睡過去。這個人類特立獨行從來不走正門,它已經習慣了喵。
牆下,矮腳馬正在柔軟的墊子上睡覺。在這裡的待遇可比在陽司好多了,陽司的人怕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恨不得把它關在籠子裡供起來。
天知道它現在一點鬨事的想法都沒有,隻想在張乾這裡苟下去。
相比起來,柳淮對他就很好,家裡還養著一個同樣的S級詭異,沒事兒還能說說話。
矮腳馬沉睡在美夢裡砸吧砸吧嘴,就被一爪子拍醒。
“小老弟。”
“誰?”鹿蜀一睜眼,就瞧見眼前蹲著一人一狗,它沒反應過來就被拖了出去。
“???”鹿蜀瞬間清醒,發現自己被張乾扛著,忙不迭多蹭了點功德氣運。
落地這家夥還在狂蹭,張乾表情凝重,把它推開。
“你也這麼蹭柳淮?”
矮腳馬戀戀不舍看他身上的功德,聞言回神,“沒有。”
“藏得太深,我哪兒蹭的到。”它小聲嘀咕。
“?”張乾瞬間警惕,“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鹿蜀果斷裝傻。
“……”現在他確定了,這家夥就是有什麼瞞著他。
大狗一爪子拍在他頭上,“正經點小老弟,你可是S級詭異,我們有事兒問你。”
“你們問。”鹿蜀正正神色,它現在是柳淮的專屬產科醫師。
張乾:“柳淮最近精神非常不好,是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