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風嗆回去:“誰跟你窩裡。”
“不是你還橫?”江開反問。
盛悉風的反應速度向來沒他靈活,她說不過他,又一次被他氣到,但這種生氣又和地下車庫被他當著那麼多人訓的生氣不同。
簡單來說,這個吵法就是再吵上兩個小時,她都不可能哭。
盛悉風想到回懟的話已經是三分鐘之後,她舍不得浪費:“什麼貨色我什麼臉色。”
江開什麼都沒說,隻抽空分給她一個詫異的眼神。
盛悉風瞬間讀懂了他的意思——就這麼句話,你得想三分鐘?
她甚至都能腦補他那聲歎息的“嘖”。
半年不見,他身上陌生的氣息縈繞不去,又才在停車場裡動過真格,彼此更顯生疏。
但他這一眼過來,熟悉的感覺瞬間回來了。
依然是那個賤格的混蛋。
盛悉風找回跟他相處的節奏,精神徹底鬆懈下來,恰好他一個猛然加速,她更是無所顧忌表達自己的不滿:“開那麼快乾嘛啊?”
江開的車速絲毫不減減緩,過了一會他才理她,語氣慢悠悠:“著急回家吃飯唄。”
不知道是不是盛悉風的錯覺,他似乎把“回家吃飯”四個字咬得格外緩慢清晰。
莫名地,盛悉風聯想起趙夢真那番男人回家吃不吃飯的言論。
停停走走的20分鐘後,二人抵達江家。
江家地處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板塊,卻與喧囂扯不上關係,彆墅區鬨中取靜,由麵積遼闊的湖泊和植林環繞,將城市的繁華遠遠阻擋在外。
江開從車門下的置物格裡找到傘,下了車,發現盛悉風還坐在後座,紋絲不動。
雨勢已經轉弱,盛悉風等他撐傘繞到後座接她,車門從外打開,她抬頭仰視,不出意外對上他滿臉的無語。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乾脆先發製人:“我有公主病。”
江開一句廢話沒有,當即伸長胳膊把傘挪開,此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自己也淋在簌簌下注的雨幕裡。
盛悉風一條腿剛邁出,見狀立馬縮回車裡。
江開的傘撐回來。
她再嘗試著下車,他又把傘移開了,擺明了尋她開心,表情還裝得一本正經。
如此反複幾次,盛悉風煩了,罵他:“有毛病。”
“嗯的。”江開張口即來,“我這是王子病。”
盛悉風忍不住要笑,不想承認被他逗樂,她使勁壓嘴角。
傘又一次舉回來。她試探著下車,他果然沒那麼老實,還打算故技重施,她暼一眼他骨節分明的手,沒有握上去,飛速抓住傘杆:“傘還我。”
金屬傘杆冰冷,凍得手指發麻。
她這點力氣,江開根本不放在眼裡,不過也沒仗著男女力量的懸殊吊打她,象征性用了兩分力跟她爭,他哂笑:“夫妻共同財產,又成你一個人的傘了?”
盛悉風:“一把傘都計較?”
江開:“我先計較的?”
倆人拉拉扯扯地走了幾步,他又想起點事來,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婚戒,遞到盛悉風麵前。
他的戒指是白金材質的素圈,外觀簡潔,內圈彆有乾坤,鑲嵌著碎鑽拚成的姓名首字母“JK”,她的那枚鑽戒內圈則是“XF”。
除非碰上必要場合,二人沒有佩戴婚戒的習慣,但在父母麵前,會儘量營造夫妻和睦的假象。
雖然一手打了傘,但江開為自己戴個戒指不是難事,主要就想使喚一下這位半滴雨都不能淋的公主。
朦朧雨霧被院落的燈染成暖橙黃色,漫天洋洋灑灑地垂墜,他背光站著,身影輪廓渡著淡淡的光暈,有種迷離的情調。
盛悉風隨著他一起在台階前站定,捏住他的尾指。
那手修長勻稱,小小一枚指環上手,禁欲的氣息陡然爆棚。
此情此景,很輕易讓她回想起嫁給他那天。
儘管他們的婚姻不是出於愛情,但他們確實經曆過三媒六聘和明婚正娶,穿著此生最隆重的禮服交換了婚戒,許下“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的終生誓言。
江開也表現出一絲異樣的沉默,他安靜斂著眸,眼中情緒因此掩去大半,瞧不真切。
盛悉風胡亂把戒指套到他無名指,退後一小步:“你還隨身帶這個。”
江開順勢抬眸,依然是她最熟悉的散漫輕狂,他輕哂著轉了下戒指:“你以為跟你似的啊。”
這話活生生給盛悉風聽笑了:“這麼愛帶,剛才SPA館裡彆人一個勁看你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拿出來。”
江開打量她,眼神逐漸變得興味。
他已經很久沒見識過盛悉風對他的占有欲。
高中那會,他們兩個沒名沒分的,她像動物圈領地,頻頻破壞他的早戀,肅清他身邊的異性,為此沒少把他惹毛。
等做了合法的夫妻,反而再也不過問他的私事,甚至能大度地給他騰空間。
他一度以為她真轉性了。
“……”盛悉風也很快反應過來,這話說的,她像個彆人多看他一眼都恨不得剜了人家眼睛的極品妒妻。
他有開口的跡象,用腳想都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她不給他奚落的機會,率先獨自鑽進細密的雨簾裡,三步並作兩步跨上了台階,將他和小院冷雨一起留在身後。
*
家裡早就聽到院落裡的動靜了,隻是透過窗簾看到倆人拉拉扯扯,大家充分理解小夫妻久彆後的如膠似漆,怕二人不好意思,直到聽到屋簷下傳來動靜,於知南才迎上前去。
盛悉風發上蒙著雨絲,而落後幾步的江開打著傘完好無損,於知南顧不上自己半年沒見兒子,首先就是一記責備的眼刀。
江開隻作不懂,收起傘交給保姆,跟在她們身後進了屋。
“爺爺。”
江河海從沙發上起身,笑容滿麵地招呼小兩口。
老爺子年逾七十,精神矍鑠,把持著家族企業的頭把交椅,但在家中,他並不是一個強勢的大家長,更深諳隔輩少插手的道理,幾乎從不乾涉兒子兒媳如何管教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