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輕的一聲笑，“東西老子拿到了。”

電話那頭噤聲。

池鶴野眯著黑眸，抬顎將橘子汽水一飲而儘，骨節清厲的手指將橙色易拉罐捏得劈裡啪啦響。

從喉嚨裡壓出的涼颼颼直取餘或狗命的嗓音。

“你也確實死定了。”

·

回去路上邱秋發現了一個問題。

英雄聯盟玩偶沒有拿。

作為一個精打細算的好孩子，她覺得很虧。那個玩偶雖不是想要的貓咪，但其實挺漂亮的。

那個人……難以評價。

在她過去的生活裡沒有出現過如此張揚肆意到無法忽視的人，光是站在那存在感就極強。

如一把鋒利的刀刃直逼麵前。

呼吸加快，心驚肉跳。

而楊可覺得自家小白兔太容易被人拐走，像個老母親般在旁碎碎念。

“啾啾，你以後可要長點心！上次在網吧我就感覺這人不像什麼好人，雖然長得挺帥的，但你可千萬不能被外表迷惑了！”

“你看他買的什麼！充氣娃娃！是有多欲求不滿呀！猥瑣的死變態！”

街道上的人聽聞紛紛側頭，邱秋趕緊用手捂住楊可的嘴，“你小聲點！”

女孩骨骼纖細力氣很小被一下掙脫。

楊可不滿地嚷嚷：“小聲什麼呀！白瞎了那張臉！不正正經經談戀愛居然買這種東西！”

邱秋知道那娃娃看起來不正經，事實上不知道其作用，這會兒聽到楊可義憤填膺的恨不得朝其吐口水表示嫌棄，她好奇地問：“那個娃娃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身側人的腳步頓住，美眸看了她幾眼，頭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兩個成年人的字。

邱秋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白皙小臉漲得通紅，飽滿的唇張張合合都無法將那兩個字重複說出來。

楊可一手摟過她的肩膀，“現在知道了吧！以後找男朋友絕對不能找這樣的，這種類型的咱們避著走！”

“哪種類型？”

“痞帥渣男臉！”

“渣男？”

“對！渣男！一看就又花心又浪！爛芯壞蘿卜！”

邱秋似懂非懂點頭，“這樣啊。”

可是他幫過她，而且她其實...挺向往那股叛逆勁。

楊可一看女孩淡定的表情，“啾啾你這樣的反應是不對的！來跟我念，爛芯壞蘿卜滾粗！”

在好友殷切的注視下，她輕聲重複：“爛芯壞蘿卜...滾粗......”

楊可滿意了，“對！以後啾啾就找個......”她在人群裡瞟來瞟去，抬手往斑馬線上一指，“要找就找那個樣子的！”

邱秋順著望過去，戴著口罩的黑發少年扶著拄著拐杖的老爺爺從街道那頭穿過紅綠燈。

“這種有愛心的三好少年才配得上我們啾啾！”

楊可還在自顧自地說，那少年與老爺爺笑著說了什麼後，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好，請問文昌路怎麼走？”

文昌路。

熟悉的三個字。

她還記得那塊藍色的指路牌被人在空白處塗抹了個小愛心以及那輛駛離後就再也沒回來的車。

楊可是個路癡完全不認路，見邱秋好似在發怔，捏了捏女孩纖弱的肩。

長睫顫動，邱秋從回憶裡掙脫出來，杏眼匿去一抹沉痛之色，抬頭輕聲說：“直走到十字路口，左轉，沿著百貨大樓往前十分鐘就到了。”

少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出於好心，邱秋提示：“步行可能有點遠。”

一串手機鈴聲響起，楊可接通後說：“師傅您在那兒呢？行，我們馬上過去。”

“走啦，車到了。”

手臂被拉著，邱秋還不忘回頭道：“你可以坐個車。”

少年笑得桃花眼彎了彎，聲音溫柔：“好的，謝謝。”

·

枝頭的蟬蟲鳴叫不止，陽光灑在如烙鐵般的水泥地上，光影斑駁，夏風吹過綠意，街角出現抹白金色。

那人揣著兜，抱著半米高的玩偶，臉色臭得跟暴雨前的天空般，烏雲過境的低氣壓。

抬眸看到家門口某個熟悉的身影時，他掉頭就走。

“小野！”

池鶴野腳步一頓，轉身大步流星的朝出聲者逼近，聲音不耐：“老子說了彆叫這個名字，你想死麼？”

“誰讓你那樣，我可是不遠萬裡過來的。這麼熱的天，不請我進去喝杯冰水降降暑？”

他不為所動，冷冷道：“直走左轉奶茶店多得是冰水，好走不送。”

見人還站在家門口一動不動，不馴的眉眼下壓，聲音冷得掉冰碴子。

“柴涥冶。”

“你到底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