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在尹天雷和蘇麗安的曖昧氣氛中,可是沒有人明確知道他們在戀愛。除了我。
我像一個嗜窺者,偷偷觀察他們的舉動,眼神。倘若蘇麗安情緒低落,神情流轉在尹天雷身上,我便會暗自開心。她遞給尹天雷的小枝條,我都一一覽過,小心翼翼放回原處。一切都了如指掌,捉奸也部過如此。
終於無心掛念學業,成績一落千丈,中考時潰不成軍。班主任再也看不下去,在辦公室以長者的姿態諄諄教導,無非就是告誡,現在不要貪圖玩樂,也不要抱有壓力。我明白,隻要自己憋一口氣,就會有心滿意足的分數。但是蘇麗安的存在猶如卡在喉嚨裡麵的一根魚刺,讓我的痛苦和不甘無處發泄。惡毒的念頭終於沉寂不下,在稚嫩的欲念中現出原形。
第二日,尹天雷與他家長就踏進辦公室。蘇曆安坐立難安,眉尖擰成一團,麵色慘白,雙拳緊握,頻頻向外張望。我以為她是害怕戀情的揭發,自己的處境搖搖欲墜而慌張。畢竟是高三,學校的製度猶如封建時期的演變,需門當戶對。在大人眼中,成績優秀的人即便是戀愛,談話內容也隻可能交流學習心得。尹天雷與蘇麗安的懸殊路人皆知,她隻不過是他一帆風順的旅途上無預兆竄出來的滕蔓,纏繞住他的雙腳,欲使他無法前行。時隔不久,尹天雷便從辦公室出來,提起書包立馬就走,剩下蘇麗安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蠕動的蛆蟲遺漏一樓吞噬我的矯柔造作,鑽進稀薄的骨髓,一陣風卷殘雲,留下惡臭的軀體。我堅信,我隻是扯斷了兩根不應該糾纏的絲線,給他們彼此有保障的未來,成全三個人的幸福。明明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卻仍然用善良包裹住下流。我承認,我無恥。究竟那個尖聲厲笑的巫婆是何時駐紮進我的身體裡呢?
蘇麗安與尹天雷之間爆發了最長久的沉默。致使我以為此事已經落下帷幕,再也沒有熱和掙紮。
她卻再次以強者的姿態攻占我的視線。炎熱的午後,周遭都是連綿不絕的蟬鳴聲。日光直瀉傾向大地,來不及絲毫躲閃。偶爾吹過徐徐微風,喧嘩的樹葉左右搖擺,衝頂的熱氣。即使腦袋裡像裝進了醉酒的蒼蠅跌跌撞撞,嗡嗡著響,我也不得不振奮精神,在書堆中摸怕滾打。
寂靜的教室,劃過一道刺耳的聲響,心不在焉地廁身一瞟。尹天雷手扣住桌沿,欲將桌子搬離。蘇麗安察覺他的離去,緊咬住下嘴唇,突然猛地騰空出一隻手,抓住桌腿不放。彼此在教室的後方延續僵持,尹天雷悶不吭聲,歇眼瞄向蘇麗安,她呆坐在一旁,嘴唇已經成醬紫色,雙眼低垂望向地麵,與平日並無不同。隻有泛白的指尖,顯示對他的渴望。尹天雷麵露不快,耐心消磨殆儘,拽著桌子一陣拉扯,她敵不過蠻力,跟著桌子被拖了幾米。她跌坐在地上,言聲渙散,衣著狼狽。如同一隻竭力的小獸,血跡斑斑,喪失了僅有的嘶吼。
白熾的日光拍打在她周圍,畫麵定格在這個寧夏的午後停頓,凝固。我撇開頭不予置評。心底冒出鄙夷的氣泡,那個鎮定自若的蘇麗安,以愛之名,丟兵棄甲,自己變成癲狂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