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竊竊私語都在沙漏漏完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啊——!”慘痛的叫聲劃破了玩家間岌岌可危的平和。眾人猛然抬頭看向遠處拔地而起的尖刺,血液鮮紅,為灰暗的世界平添了許多荒誕。
有個使用了功能牌的玩家以為萬事大吉,踩在了數字格外的地方,被捅了個對穿,鮮血如雨,飄在了剩下六個人身上。
馮浩麵色鐵青。
他差點就踩到格子外了,他喘著粗氣,豆大的冷汗滑過太陽穴,他梗著脖子,眼皮顫動。
五瞳目正以一種憐憫的眼神打量著玩家。
血腥味在空氣中綻放,飄入嚴風緒的鼻腔中。
聞到味道的一瞬間,嚴風緒眉頭一壓,眼神更顯銳利,他望向第四格。
屍體已經消失了,隻剩下一團新鮮溫熱的血液在地上蔓延,彰顯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嚴風緒抬起眼皮,與祂對視上。
五瞳目的瞳仁轉動了一下,輕輕眯起。
我隻說不受四麵骰的影響,可沒說不用踩數字格啊...
鐵鏽味的鮮血像一顆石子投入湖中,漣漪雖小,卻打破了一貫的安寧。
嚴風緒感覺身體裡的血液在逆流。
他有點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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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白臉什麼來頭?”七號的手叩在賭桌上,“他好像很生氣啊,不會想當救世主吧?”
邪神遊戲開始後,邪神會化成自己的本體進入遊戲中進行監管,確保遊戲的正常運行。此時的他們是無法發出聲音的,隻能通過一種感知低語進行信息傳遞,通常與在玩家中攪局的邪神交流用的。
五號對著化妝鏡補了補口紅:“你彆咒他。”她餘光瞟了一眼,“自以為是的聰明人,被欺騙後的無能狂怒罷了。”
七號抬唇一笑:“刻薄的評價。”
“你為什麼押他?”
“好看啊。”五號隔著六號,向他拋了個媚眼,“顏值不也是一種資本嗎?”
“我給他下了那麼多注,就等他活過這場遊戲見他一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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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討論的嚴風緒本人並沒有意識到他在其他邪神那留下了深刻印象,指節分明的手在寬大的袖子裡握緊了劍。
劍繭嚴絲合縫地貼在劍上,仿佛融為一體。
另一隻手隱蔽在袖裡,打開手掌,赫然一隻眼睛在掌心張開。
手心的眼睛的模樣和他長在臉上那雙沒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彆就是瞳孔不是幽深的黑色,而是金褐色。
片刻後,手心的眼睛閉上了,掌心恢複原本的模樣。
他能感覺到這裡的不尋常之處,絕非六道之內,但也不是幻境。
像是有人羅織了一個巨大的空間,如鬥雞般將他們關在這牢籠裡纏鬥,供自己觀賞取樂。
如今雖然與生前隻差了一個境界,但卻如隔天塹。
他沒有把握打破牢籠。
一旦失敗,在場所有人都會受到反噬。
嚴風緒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握劍的手鬆開了些。
除了遵守係統給出的規則取得勝利,他也沒有辦法離開這裡的限製。
天空中的五瞳目笑意更甚,祂樂於欣賞嚴風緒的無能。
規則裡一定還有陷阱等著他們。
這輪的真數是三。
嚴風緒走到第三格裡,頓時一愣。
四個數字格都要有人在裡麵,第一回合有一百個人,四個數字格必然都能站滿。
可是當輪數累加後,場上所有的數字格真的還能站滿嗎?
第一回合隻有四個數字格需要站滿人,第二回合就變成了數字格格子,第三回合是十二個數字格。
可是到下一回合呢?
嚴風緒數了一下每個格子的人數。
經過三回合的遊戲,還有八個格子裡有玩家。起點格毋庸置疑可以站滿,但是第六格和第十格,都不滿四人。
他們走得慢的人還好,就算有玩家離開了格子,也還會有後麵的人補充上來。
反而是那些跑得快的人,一旦玩家補不上來,就會陷入數字格沒有踩滿的危險當中。
所以功能格才會設置在第六格和第十格的位置。
為的就是利用規則,淘汰他們。
“不...不對。”嚴風緒不自覺地喃喃出聲,他左手搭在下巴上,肘關節杵在另一隻手上,陷入了沉思。
係統並沒有說格子中數字格沒有站滿的人會被淘汰。
但他決計不會相信這是係統留的漏洞,也不認為它會給玩家虎口逃生的機會。
這背後必然有更大的陰謀,隻是他們還不知曉。
“喂。”女孩在嚴風緒麵前揮了揮手。
嚴風緒回過神來,“怎麼了?”
“他們想買地,問你買不買。”
“買。”
或許買地也是一條出路。
第三格上的二十人采取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作出了買地的決定,向係統提交了購買申請的一瞬間,他們頭頂的數字變成了2850。
隨即一棟木屋拔地而起,建在了格子旁邊,像釘子戶一樣紮在荒野上。
正當眾人為之震驚的時候,嚴風緒正在看自己頭上變化的數字。
兩千八百五十,28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