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佑:“是啊,一口青瓷碗。”
顧昭連忙動了動傘,示意大黑好好的想一想。
“是什麼樣的青瓷碗?”
“什麼什麼樣的青瓷碗,碗不都是長那樣嘛!”趙家佑嘟囔了兩聲,瞧著顧昭認真的神情,卻也開始好好回憶。
“唔,瞧那布兜形狀,那碗大概這麼高這麼寬。”趙家佑比了個大小,連忙又道。
“對了,它是蓮花紋的,下頭一條大尾錦鯉躍然甩尾,尾巴可大了!”
那時覆在上頭的黑布落下一角,正好是錦鯉擺尾的位置,錦鯉的紅尾在青瓷和黑布的映襯,分外打眼。
他一瞧便記下了。
趙家佑肯定的點頭,“就長這樣,錯不了!”
素傘裡,大黑也在汪汪的應和,“是這個碗,就是這個碗,主人的相公就是用它裝那團怪肉了。”
顧昭側頭朝趙家佑看去,“家佑哥,那碗裡頭裝了什麼東西,你瞧見了嗎?”
趙家佑想了想,老實的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那人很著急,一下便將布蓋過去,撿起抱在懷裡,我什麼也沒瞧見。”
他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聲,“再說了,我那時以為我闖大禍了,心慌得厲害,手腳杵在那裡,動都不敢多動。”
“……還好碗沒有破,他指著我罵了一通,又惡狠狠地瞪了幾眼,然後急匆匆的便走了。”
顧昭:不是碗沒破,是裡頭的肉團沒有摔壞!
“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邊!”趙家佑伸出手指,朝西北方向指去。
顧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西斜的日頭正好照進她的眼睛,陽光有些晃眼,她忍不住微微眯了眯。
那邊啊......是乘船走了嗎?
......
玉溪鎮大碼頭。
樟鈴溪的河水一下下的拍著岸邊,河堤旁的巨石零零碎碎有小碎石掉落。
隻見它們簌簌滾落河麵,連個波瀾都未見,就又被一波江浪拍來,眨眼消失得無蹤無影。
顧昭感歎:林中吉這一走,就是碎石落江啊……茫茫人海,再去哪裡尋他?
看著江麵,她往前又走出一步。
“小心!”趙家佑一把將顧昭往回拉了拉,氣急敗壞的數落,“顧小昭,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站這麼偏還敢往前走,要是掉下去了怎麼辦?”
“沒事沒事。”顧昭收回心神,衝趙家佑笑了笑,安撫道。
“家佑哥放心,我小心著呢,你瞧,這裡離河麵還有一些距離,掉不下去的。”
趙家佑看了看,麵色稍稍和緩,卻不忘交代道。
“碼頭向來風大,要是把你吹個踉蹌,你就掉下去了!你在長寧街不知道,雖然咱們六馬街和長寧街都是樟鈴溪的河水,但六馬街的就是不一樣。”
他重重的點了下頭,以示危險,“真的,碼頭這裡的水又深又急,掉下去了就上不來了,水性好的也難上來。”
“他們都說,這裡頭可能有水猴子,所以才逮到人就不放!”
“水猴子?”顧昭探頭看了一眼。
她現在站的地方是河凹岸,水流常年侵蝕,下頭的泥沙早已經被衝刷走,是以這處的水格外的深。
在這樣的地方建碼頭,便是大船來,吃水深也是不懼的。
顧昭:“應該是水深的原因,不是水猴子。”
趙家佑:“不管是什麼,咱們彆在這裡玩了。”
江麵波光粼粼,偶有幾艘小扁舟從滿是碎金的河麵不急不緩的劃過。
顧昭多瞧了幾眼,“家佑哥,那咱們走吧。”
……
兩人離開碼頭,抬腳往回走。
趙家佑跟在顧昭身後,麵上難掩好奇。
“顧昭,你說我身上這味道要不要緊?我要不要去觀裡拜拜?”
他們這裡有個小觀,道觀建在雲霧山裡,山路陡峭崎嶇不平,平日裡香火也不是特彆旺。
信徒多是求子的婦人,也就年節的時候才人多熱鬨一些。
“沒事,家佑哥多曬曬太陽就好。”
趙家佑心裡一寒,結結巴巴了。
“不是吧,真,真是那東西啊?”
他探頭探腦,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自從搖竹娘那日起,我都沒敢夜裡出門了,今日天氣晴好,我,我......”趙家佑萬分不甘心,“我大白天出來玩,難不成也不行了嗎?”
“我就知道那人有鬼,哪裡有人用黑布包東西,還抱在懷裡埋著頭鬼鬼祟祟的走路,要不是他不看路,我能碰到他嘛!真是的,就是要怪他......”
顧昭:......
這人改口得可真快啊!
剛才他還說是自己走路不正形呢,轉眼又成了旁人的錯了。
……
顧昭瞥一眼趙家佑抓著自己衣角的手,無奈的歎了口氣,“家佑哥,你這樣縮著肩走路,不累嗎?”
“不累!”趙家佑的眼睛四處轉了轉。
累死也比嚇死來得好。
顧昭無奈了,隻等讓他抓去。
趙家佑:“不過,顧昭你怎麼不怕了?還有啊,你怎麼就聞出味道了?”
顧昭頓了頓,“上次看到金鳳仙後,我不知怎麼的,鼻子和眼睛就更靈醒了一些。”
“大概多瞧了幾次,我覺得那東西也就那麼一回事,膽子就被練出來了。”
趙家佑恍然,“這事我知道!”
“你這是咱們老話說的被陰氣衝撞了,開了天眼,通了靈竅!”
“顧小昭你牛啊!你要是去山裡的道觀,老觀主肯定特彆開心,然後收你做徒子徒孫。”
顧昭:……
開心什麼?
多一個掃地的徒孫嗎?
“不去不去,我還要陪我爺奶呢。”
趙家佑一臉可惜:“是哦,你可是顧家三代單傳的獨苗苗,不能去不能去!”
上天不開眼啊,要是讓他通了這靈竅該多好,他立馬收拾行囊去觀裡!
顧昭:……
她繼續胡說:“方才你身上那味道,和金鳳仙身上的有些像。”
“唔,就像是撈了河底的淤泥,裡頭恰好有爛魚爛蝦,腥臭腥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