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趙家佑:“是啊,一口青……(2 / 2)

趙家佑一拍手:“是了,這一定就是陰氣了!”

他又有些好奇,“顧昭你說,那個捧著青瓷碗的大哥,他是人還是鬼啊,碗裡裝的又是什麼?”

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氣音,“會不會是厲鬼?他是不是像話本裡說的那樣,養小鬼了?”

顧昭:……

她被耳朵旁的這一口氣吹得頭皮發麻,當下便拍開趙家佑,沒好氣道,“不知道!”

“走了走了,我家去了,夜裡還要當值呢。”

趙家佑肅容,是哦,顧小昭已經當值了,能賺銀兩了。

……他們不一樣了。

……

顧昭揮彆趙家佑,她瞧著趙家佑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下。

家佑哥還真客氣,那林中吉的年紀那麼大,她們這年紀叫他大叔都嫌不夠老。

他倒好,居然叫他大哥?!

嘿!也不知道最近在哪裡瞎混,學來的這身江湖氣。

還大哥!明明得叫大伯!

顧昭瞧了瞧日頭。

糟!都這個時辰了!

她拎起素傘,大步朝長寧街方向走去。

......

同一時刻,樟鈴溪上,一艘烏蓬木船順風順水的一路往前。

艄公搖著擼,拉長了聲音唱小曲兒,半晌,他停了手中的動作,蹲了下來歇氣兒,順道拿出酒囊給自己灌了一口水酒。

“咂!這永記的酒水就是美味,味道就一個字,讚!”

說完,他捏了捏剩得不多的酒囊,心疼得厲害。

這才離開玉溪鎮大半日,酒水就被他喝得隻剩這麼一點了,想想這位客人要去州城換道,少說也得三四日他才能回玉溪鎮。

換言之,他得三四日後,才能再去永記打酒?

這樣一想,艄公心疼得直嗦後牙花。

……

艄公準備將酒囊收了起來,自言自語,“省著點,該省著點喝嘍。”

話雖然這麼說,他卻盯著酒囊又看了幾眼,半晌又擰開,淺淺的呷了兩口。

香醇熱烈的酒水入口,緩緩的流過腸道,最後溫溫柔柔的落在肚子裡。

他閉著眼,整個人熏熏然。

……

“嗬!”艄公嚇了一跳。

他才睜開眼,就見船上的客人盯著自己,兩隻眼睛有點紅,白淨麵皮的映襯下,瞧著有幾分嚇人。

“嚇我一跳,你,你......客人彆擔心,我就貪這一兩口,不會耽誤行程的。”

“嗯。”烏篷船艙裡傳來一聲略微暗啞的聲音,聲音有些成熟,和那白淨的麵皮格外不搭配。

“船家自便,就是這酒香,勾得我腹中腸蟲哀哀直叫,船家要是能舍一些給我,那便更好了。”

“哈哈,你還小,喝什麼酒啊,不好不好!”

艄公趕緊擰了酒囊掛回腰間,彆以為兩句好聽的,他便能將酒囊讓出去。

聞聞可以,分享嘛,那時是不可能的!

他繼續搖櫓,搖頭晃腦,“香吧!也就咱們玉溪鎮的水才能釀出這麼美味的酒水,你這去州城換道,是要打算去彆的地方搏前程吧,這玉溪鎮的酒,該是好幾年喝不到嘍!”

“是啊,該好幾年喝不到了。”客人低歎,隨即低低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最後更是在那兒發癡。

“沒事,外頭還有大把的美酒等著我喝,我會出人頭地,風光無限......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他越想臉越紅,耳後位置一根黑絲一閃而過,瞬間又沒入皮肉,“嗬嗬,天選之人,我是天選之人。”

說到後頭,他的聲音含含糊糊,叫人聽個不清晰,但旁人一聽就大概知道,他這是在白日發夢,在展望未來呢!

艄公搖櫓看了一眼,心裡歎了一口氣。

怎麼辦?他有些後悔接這單生意了,無他,這個客人瞧過去奇奇怪怪的。

隻見他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麵皮白皙,身量瘦削,俊秀挺拔,偏偏留著個虯髯的胡子,眼睛有些泛紅,一身衣袍肥大不合身,鬆鬆垮垮沒個正形。

行囊擱在腳邊,他像抱命根子似的抱著一塊黑布兜子,也不知道裡頭裝了什麼寶貝。

艄公搖了搖頭:嘖,好好的一個少年郎,卻一身油滑酒鬼的暮氣,糟蹋了糟蹋了!

……

艄公是撐船的船家,向來又是愛說的,茫茫無邊無際的江波,這樣江水中漂一葉扁舟,不說話讓他難受得慌。

這次,艄公不敢提前程了,就怕又刺激到這個年輕人。

唉,年輕人就是這般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多想想美好的日子,也能把自己美瘋嘍!

他在心裡吐槽個不停,清了清嗓子,找了個穩妥的話題。

“唔,咱們玉溪鎮的酒爽口,要是再配上好吃的下酒菜,那就更美味了!”

“你吃過翠竹街豆腐娘家做的醬豆乾沒?那才叫做美味!咬下去噗嗤一聲,那醬汁就溢出來了,微微帶點鹹甜,又有些鮮香,真是絕了!”

“再嚼一嚼,簡直是滿口……”豆香!

艄公喜滋滋的說著話,瞥眼對上客人的視線,他喉嚨一哽,後頭的話,不自覺的便吞了回去。

艄公:……乖乖,他這是又提了什麼不該提的嗎?

他心裡委屈,算了算了,他還是閉嘴吧。

……

落日有一半沉沒進水麵,波光粼粼的江麵上一片橘紅,艄公一下下的搖著擼,嘴裡哼著爽口的歌兒。

他是個快活的性子,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壓在肩上,卻不妨礙他欣賞江麵落日的美景。

艄公樂嗬嗬,黑黝黝的麵龐上,每一個褶子都寫著滿足。

初升的旭日美,這黃昏的落日,它也不賴嘛!

...…

船艙裡,林中吉心亂如麻,他低下了頭,白皙的手摸了摸自己皮肉光滑的臉,眼裡有些慌。

這艄公,是知道了什麼嗎?

他為什麼要提水娘?

半晌,林中吉眼裡閃過晦澀的光,再緩緩的抬頭,目光幽幽的朝艄公看去。

就是不知道,這殺人和殺狗……

會有什麼不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