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艄公一臉古怪,他上下打量了幾眼林中吉,好半晌才幽幽開口。
“你這後生郎好生怪異,哪有你這般年紀輕輕就想著要吃鱉血補那玩意兒,我看啊,你不像十七八歲,倒像是三四十歲的漢子!!”
林中吉心裡一個咯噔!
“我,我怎麼就像是三四十歲了,這鱉血,是個男人都想要好不好。”
老艄公:.......
黃毛小子還敢說男人呢!
他又下了一趟網,隨口應到,“除了模樣,哪哪都不像。”
“這鱉腥得很,尋常人誰愛吃啊。”
“十七八歲血氣方剛用不著,我呢,老家夥兒是用不上嘍,人到中年,家裡婆娘如狼似虎,可不是愛逞能想著吃這一口補補,哈哈。”
都是男兒,又沒個外人,老艄公說了一句葷話,轉眼又繼續抓魚,好在,這一趟是八兩一斤的魚兒。
老艄公數了數數量,心裡暢快,明兒的早膳都有了。
美哉!美哉!
......
蝦兒島。
江波一下下的拍擊著江中島岸邊的水草,綠枝浸潤水波中,隨水招搖。
夜幕披上了夜的黑紗,零碎一些星光點綴。
船兒停泊岸邊,船艙裡,老艄公呼嚕聲震天,時不時嘟囔一路我的酒。
黑暗中,林中吉忽的睜開眼睛,半晌後又閉上。
且再忍耐忍耐,明兒還得有人搖櫓呢!
……
兩人誰也不知道,在蝦兒島不遠處的一處河中巨石上,一隻大鱉慢悠悠的爬了上去。
隻見它緩緩探出方頭,豆大的眼睛朝蝦兒島的小船望去,沒一會兒又慢慢閉上眼睛,任憑水波一下下的朝它背殼潑去。
在它腳畔,一隻破了洞的酒囊被江波一卷,眨眼又沒了蹤跡。
大鱉:唔,還早還早,還是先睡一覺吧。
......
臨水街上。
“梆!梆梆~”
“梆!梆梆~”
“梆!梆梆~”
顧昭連續敲了三次銅鑼,瞧了一眼已經陸陸續續滅了燭火的屋舍,沉聲喊道。
“關門關窗,防火防盜!”
她一邊走一邊喊,腳邊跟著一條上躥下跳的黑狗。
隻是這黑狗的身影,除了她旁人瞧不見罷了。
大黑催促顧昭,“汪!”
給主人送去呀,犬牙給主人送去呀!
“等會兒!”顧昭給大黑使了個眼色,當然,大黑有沒有看懂,她就不知道了。
果然,大黑狗沒懂。
它不停歇的汪汪汪,朝前朝後的繞著人跑,正忙著打更巡邏的顧昭,一個錯眼,差點踢到大黑狗黑乎乎的魂體。
“唉,你安靜點兒啊。”顧昭無奈了。
“嗯?怎麼了?”走在前頭的趙刀以為顧昭是和他在說話,詫異的回頭。
顧昭:......
“叔,沒呢,我在想心事,自言自語罷了。”
顧昭有些尷尬,支吾了兩句糊弄了過去。
待趙刀回過頭繼續往前走,她用力的瞪了大黑狗一眼,以口型惡狠狠地撂話。
“都是你!”
“咱們出來前不是說好了,我會找個空擋時間,然後咱們再去姚嬸子家,你要是再鬨,再鬨,再鬨咱們就......”
顧昭有心想威脅說咱們不去了,瞧著大黑狗的模樣,又不忍心這樣嚇唬它,隻得悻悻的丟下一句。
“就……晚點去!”
“汪嗚......”大黑狗耷拉著耳朵,可憐兮兮的朝顧昭討饒。
顧昭無奈了。
她今兒回來遲了,差一點上值都沒趕上,匆匆忙忙的扒拉了幾口飯,在老杜氏絮絮叨叨的數落聲中,緊趕慢趕,這才趕上當值。
眼下趙刀還在,她哪裡抽得出空擋,去翻豆腐娘家的院子呀!
顧昭安撫:“乖,不差這麼一丁半點的時間。”
……
兩人敲著鑼,正待走去翠竹街。
趙刀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肚子,交叉著腿兒扭了扭,倒抽幾口涼氣,叫嚎起來。
“哎喲,我的肚子……這他娘的可真疼啊。”
“叔,你這是怎麼了?”
顧昭連忙收了銅鑼,捏緊六麵絹絲燈上前兩步,目露關懷。
“痛!痛!”趙刀扭腿,呼呼出氣:“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昭啊,你先自己去翠竹街成不?叔肚子太疼了,得找個地方蹲一下。”
顧昭傻眼:“......哎?哎!”
趙刀草草將銅鑼往腰間一彆,捏著燈籠左看右看,最後尋了個隱蔽的地方躥了過去。
遠遠的,他還有聲音傳來。
“昭啊,快去吧,彆誤了時辰,叔沒這麼快。”
“……唉喲喂,這他娘的可太疼了!”
……
顧昭瞧了瞧黑暗中被踩得狼藉的枯草,低頭看腳邊的大黑。
呃,這算不算打著瞌睡送枕頭啊。
就是趙叔辛苦了點。
……
“黑啊,咱們走吧。”顧昭輕輕踢了大黑一腳,催促道,“跑起來呀,咱們能去姚嬸子家了。”
一聽到姚嬸子,大黑一下便精神起來,“汪!”
夜色中,一人一狗跑得可快了。
草叢裡,趙刀瞥了一眼,伸出手來搖了搖,哎!慢點兒啊,倒也沒這麼著急。
嗐,年輕人就是這樣瞎上進!
顧昭這樣,他會有壓力的!
突然,趙刀的臉一孬,捂著肚子重新蹲好。
他家婆娘到底煮了啥啊?肚子太疼了!
趙刀咬衣角,虎目含淚:……嚶!要受不住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