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說:“剛剛看了一會,決定今晚不複習了,休息一下。”
張亦然看了看手表,現在才21:16。電視機裡投屏的電影繼續播放,盤子裡還剩下最後一塊西瓜。張亦然把他的一次性水果叉丟進了垃圾桶,對周應說讓她彆客氣了。
小的時候,兩人吃一碗西瓜時,沒有人想吃最後一塊。因為這意味著,吃了最後一塊的人,要負責洗碗。雖然周應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但她還是把那塊西瓜吃掉了。剛準備起身去洗盤子,沒有想到,張亦然竟然把她扯向了沙發。
周應坐在沙發上一臉懵:“老規矩,吃了最後一塊的去洗碗。”
張亦然拿過周應手中的盤子,笑了一下:“坐著,我去洗。”
看時間還早,張亦然問周應想不想下去散散步。反正待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事情,也不是很想看手機,周應便答應了。
雨花小區的居民氛圍很好,鄰裡關係是極佳的。夏季傍晚的九點,樓下依舊熱鬨非凡,散步的人一群又一群。
路燈下,張亦然和周應慢慢走著,他們的影子緊緊地挨在了一起。
張亦然拿出耳機,遞了一隻給周應。
周應接過耳機,發覺到又是左邊的那一隻,不禁發問:“為什麼你總是給我遞左耳朵的。”
“右耳朵我在用,左耳的那隻是給你用的。”張亦然回答著,“一次都沒給彆人用過。”
看來是她在他那的專屬耳機,周應笑了笑。
耳機放著lil milk的那首《Moonlight》,池塘裡的青蛙一聲聲叫著,知了趴在樹上此起彼伏地一聲又一聲,混合著人們輕聲交談的聲音,組成了一支彆樣的夏日交響曲。
“叮咚”,周應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是李檬發過來的。
“檬檬:弱弱的問一句,你和張亦然在乾嘛。”
周應隨手拍了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她和張亦然在路燈下的影子。他們倆的影子是挨在一起的。
圖片剛發出,李檬就回了消息。發了句“我去!真配!”周應看到這句話,回了個“切”的表情。
張亦然低下頭問:“誰啊。”
“李檬,她問我在乾嘛。”周應說,“我發了這張圖片給她。”
說完,周應舉起了手機,把照片放到了張亦然麵前。張亦然第一眼看到,眼睛裡瞬間閃過了如夏日星光一般的燦爛。
內心裡瞬間躁動起來,比夏日夜晚的空氣還要燥熱。
“發給我,我喜歡。”
“行。”周應在心裡暗自說著,自己也喜歡這張照片。
“得了,李檬再和杜子奕打電話。”周應說,“難怪剛剛發消息她不回。”
“這倆人現在啥情況啊?”張亦然問。
“唉,也就那樣,不上不下。不過我每次中午吃飯,倒有種電燈泡的感覺。”
張亦然笑了笑:“他倆就僵著,等到高三一畢業,看看杜子奕腦子能不能靈泛點。”
“嘶。”周應停了下來。
“怎麼了?”張亦然從旁邊繞到了周應的前麵。
“好像眼睛裡進灰了。”周應揉著眼睛說。
“我看看。”張亦然把手輕輕扶著周應的臉。
周應拿開了手,看到張亦然的雙眼正盯著她的眼睛。
“我幫你吹吹。”
張亦然又靠近了周應一步。周應輕輕踮起。
“現在呢?好點了嗎?”
“好……好點了。”
張亦然笑了笑:“我們回家吧。”
周應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張亦然說:“明天陪你去考試,是我上次就說好的承諾。”
張亦然說,“不管怎樣,反正你會告訴我你的決賽消息。”
“那要是我沒告訴你呢?”周應繼續問。
“你不會不告訴我的。”張亦然說,“如果沒告訴,我就去問餘老師。”
張亦然認真的說:“我說過下次你一定會再看到我。”
“好。”周應說,“算你沒食言。”
回到家裡,周應去了浴室。從浴室出來,已經是十一點半了。她擦了擦頭發,走到客廳。張亦然正坐在沙發上喝牛奶。
周應用浴巾擦著頭發,問:“吹風機在哪?”
“就在鏡子下麵的櫃子裡。”說完,張亦然站起了身,走到浴室,從櫃子裡拿出了吹風機。
吹風機剛插上電,周應想順手接過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的下一秒,張亦然直接給她吹起了頭發。鏡子前,張亦然比周應高了半個頭多,給她吹頭發,綽綽有餘。
“吹完頭發你趕緊去睡覺。房間空調我已經給你打開了,調成了睡眠模式。浴巾你給我,我去給你曬。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吃早飯。”張亦然邊搓著周應的頭發邊說著。
周應說:“那你今晚也要早點睡。”
張亦然回答說:“我待會洗個澡就睡。”
“好啦。”張亦然關掉了手中的吹風機。
此刻,他們看著鏡子裡的對方。
張亦然說:“好蠢。”
周應說:“張亦然是我最近對你太溫柔了是不是?”
張亦然回答說:“不是。我周應姐姐最溫柔了。”
周應回頭看著張亦然,張亦然低頭看著她。
“大晚上的,正常點,還周應姐姐......”周應在無語中帶有一絲慌亂的神色。
“快去睡覺吧,晚安。”
“晚安。”
等張亦然忙完,周應已經熟睡了。張亦然躺在床上,定好了明天一大早上的鬨鐘,睡著了。
隔天早上六點,張亦然在鬨鐘聲裡起床。他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就去了廚房。張亦然單手摸著下巴,思考著做什麼早飯。他記得以前數學老師告訴過他,考試日的早上不要吃牛奶加麵包,這樣的搭配吃完後容易在考試的時候睡覺。櫃子裡還有麵條和綠豆,張亦然決定做兩碗清湯麵,再煮一鍋綠豆湯。這樣,主食和飲品就都有了。
七點鐘,周應醒了過來,她換好衣服,洗漱完走到了客廳。此時,張亦然還在廚房裡麵。
周應打了個哈欠,心想張亦然得幾點鐘起床。
張亦然端著兩碗麵走了出來,見周應站在餐桌前,說:“醒啦,我還想去叫你起床來著。”
周應點了點頭,從張亦然手裡接過碗,說了句“早上好”。
兩人在餐桌前邊吃邊聊天。吃完飯,周應回到書房裡收拾考試用品,張亦然在廚房裡洗碗。
收拾好後,兩人來到了負一樓的停車場,張亦然把自己的“小電驢”騎了出來。
“上車。”張亦然說,“包給我,我放前麵。”等到周應坐到後麵,張亦然問了一句:“坐穩了嗎?”
“坐穩啦,弟。”隨後,周應把手搭在了張亦然的肩上。
張亦然微微一笑:“那我們,走啦!”
這次的“小電驢”起步略有些許莽撞感。周應在後座說:“張亦然你慢點!”
張亦然笑了一下,“好”。
張亦然把周應送進考場之後,他打了一通電話給杜子奕,問他們到哪了。昨晚,李檬發消息給了張亦然,說他們倆想偷偷過去。張亦然一晚上都忍住了沒說這個事。
“剛下車。”杜子奕說。
“定位我發給你了,你來打車過來吧。”
“大哥,你雙標不要太明顯了好不好。周應你就過去接,我倆你就讓我們打車。”
“就是啊張亦然,不厚道啊。”這是李檬的聲音,“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頭,迷茫的我們,走在路上。”
“誒誒誒!出租來了!”杜子奕攔到了出租車,正在電話那頭喊著,“算了,接我們的人已經來了,稍後會見。”
這天沒什麼人,出租車開得很快,不一會就到了執禮大學。
剛一下車,杜子奕就朝張亦然喊道:“好久不見啊,張老板!”
“你倆怎麼過來的。”杜子奕問著。
張亦然指了指自己的小電動。
“就一輛?我和李檬咋辦?”
張亦然對杜子奕說:“滿了十六了沒有。”
“滿了。”杜子奕說。
“我沒滿?!”李檬說。
“街邊有共享小電動。”張亦然又看向李檬,“你讓杜子奕帶你。”
李檬看了一眼杜子奕,好像在說,你能行嗎?杜子奕眼神裡回應著兩個字——試試?
周應坐在考場裡,監考員剛給她發完了化學和生物的兩本試題冊,她正寫著名字。決賽的試題印成了小冊子,第一頁是封麵。考生在開考鈴聲響起之前,不能翻看試題冊裡麵的內容。離開考還有十分鐘,周應正在給大腦做著放鬆。之前高海燕就交代過,決賽的考試會把生物化學先拆開來合場考試。也就是說,兩個半小時內,需要完成這兩科的分科試卷。試卷的建議用時是七十五分鐘一張,但是中途沒有提醒鈴。也就是說,如何分配時間完成這兩張試卷,完全由考生自己把握。
兩個半小時很快就過去,周應從教室裡麵走了出來。本來她打算裝一下心情不好,裝一下失落。當她抬起頭,卻看到李檬和杜子奕都在張亦然邊上。她朝他們揮了揮手,裝失落的事情一下子就被拋之腦後了。
警戒線放下,校門一打開,周應快速跑向他們。
“你們怎麼來了!”
杜子奕說:“昨晚就和張亦然商討著。”
李檬補充道:“我們叫他瞞著你的。”
路上,兩輛小電動一前一後地開著。張亦然和周應的在前麵,杜子奕和李檬在後麵。
“杜子奕加油!杜子奕加油!”李檬在後排說著。杜子奕回了個“好嘞!”便開始個小電動加速。
身旁的風,混雜著陽光的熱烈從身旁“飛速”而過,帶起了他們的發梢,吹揚起朝氣。
出發前,張亦然就讓杜子奕跟著他後麵,一起去提前訂好的餐廳。
飯桌上,四個人聊得酣暢淋漓。把這一個月來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在飯桌上說了個遍。好像是如隔三秋才見麵的老友,一見麵就有說不完的話。
從餐廳出來,時間還早,下午的考試三點半才開始,他們打算先回張亦然家。哪成想杜子奕和李檬剛沾到沙發就睡著了,一直到兩點半叫他們起來都還沒醒。
周應稍微眯了一會,張亦然叫她起了床,兩人悄悄地走了出去。
坐在後座的周應:“晚上你找部電影看看吧!”
“明天不是還有實驗考試嗎?”
“實驗考試無所謂,反正都會。”
“你要是有這個底氣的話,晚上你就和我一起找吧。”
“行。”
剛把周應送進考場,杜子奕就打了電話過來:“你倆人去哪了?”
張亦然:“剛剛叫你們倆叫半天都沒醒,我就和周應先過來了。櫃子裡有零食,冰箱裡有飲料,你和李檬慢慢吃吧。”
“周應下午幾點考完啊?”李檬問著。
“五點半。”
“我們倆的票是晚上七點多的。”杜子奕說。
“沒事,來得及,差不多五點你們就可以出來了。”
“你來接我倆嗎?”
“小電動坐不下,你倆打車來。”
杜子奕:“……”
下午的考試科目是理科綜合。決賽的理綜不像初賽的那麼簡單,隻有化學生物。決賽的試卷裡,增加了物理板塊,目的是為了綜合考察學生的理科學習能力。試卷的最後一題,還是化學生物的綜合運用。周應的這次答題,比上一次還要從容。
也許是平日裡的練習和模擬給她積攢了可以從容的基礎,以及不懈的堅持和麵對每一道難題都不放棄的執著力,為她埋下了伏筆。
太陽的光芒灑在了她的試卷上,映襯著她的姓名,閃閃發光,耀眼如常。當考場的校門開啟,周應一抬頭,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在那等著她,向她揮手。
她朝校門口飛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