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 世子果然有非分之想(1 / 2)

魏明恩還真被桑柔四兩撥千斤的反問震住了,唇動了動,話到了嘴邊,怎麼說都不對,繼而又是稍頃的沉默,許是內心那點不可告人的意圖,使得向來自認行事磊落的魏公子眼眸閃爍,竟是避開了桑柔澄澈坦蕩的目光。

反倒一旁的榮威看不下去:“九小姐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在問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仁厚大義,願意給九小姐改過的機會,就看九小姐有沒有這個覺悟了。”

桑翹越聽越火大,感覺頭頂都要冒煙了:“我妹妹有什麼過要改,我當姐姐的都沒發話,你算哪根蔥,要你在這說三道四。”

榮威被桑翹懟得語塞,漲紅了臉,瞪著眼,暗自嘀咕:“唯女子與小人不可理喻。”

魏明恩聽到了,看了仆從一眼,目光一動,再次轉向桑柔,緩了語氣道:“自古以來,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名,還望二位小姐有這個認知,什麼時候出嫁,嫁的又是誰,並非由你們自己決定。”

長輩們定好了,她們不想嫁,也得嫁。

桑翹著實被魏大公子這番言論氣笑了:“魏公子這麼說,倒讓我有幾分想嫁的興致呢。”

榮威也笑:“蒙七小姐厚愛,可惜我家公子屬意的並非七小姐。”

桑翹嗤地一聲冷哼,無儘嘲諷道:“你還真是你家公子肚子裡的蛔蟲,什麼香的臭的,你倒是比你家公子更懂呢。”

“你---”

榮威被桑翹輕蔑的眼神看得怒意升騰,正要發難,魏明恩一聲喝止:“行了,你一個大男人,不說禮讓,卻與女子掐尖,爭一時口快,算什麼本事,還不快向二位姑娘道歉。”

“心不誠,道歉也隻是做做表麵功夫,大可不必。”

桑柔寥寥兩句,謝絕了魏明恩想要息事寧人的打算。

“雖說這世上大多數的姻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總有一些例外,魏公子自己做不到,便以己度人,以為所有人都和魏公子這般,未免太過偏頗,一葉障目了。”

桑柔話趕話,試探著魏明恩的心思,看能不能抓到蛛絲馬跡。

魏明恩眸光一閃,麵色一厲,瞧著倒真有點惱。

“九小姐養在深閨,見過幾個男人,不遵從長輩,又能如何。”

桑柔笑了笑:“我要嫁,自然是嫁自己中意的男人,魏公子不如再去看看彆家,就不要在我們這裡浪費時間了。”

桑翹想給自己這個看著軟綿綿,實則柔中帶剛的堂妹豎起大拇指了。

“是的呢,如若魏公子後悔了,隻要放下你高貴的腰身,好好地服個軟,我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

魏明恩何曾被人如此貶低羞辱過。

桑家的女兒,瞧著麵柔身嬌,水做的人兒,私底下,一個個都帶著刺兒,稍有不慎,就會被這些帶刺的花兒紮得滿頭包。

魏明恩麵容徹底冷下來:“我好意為二位姑娘著想,二位卻不領情,既如此,魏某無話可說。”

當即,魏明恩去往瑞福堂,繃著臉同老夫人辭彆。

老夫人微微驚訝,麵上做個樣子,挽留兩句:“我尋思著明日叫老三老四他們帶公子到淮河那邊遊玩,怎地就要走了,多住一兩日也是無妨的。”

魏明恩背後站著的是魏延平,老夫人縱使對這個後生並不滿意,但也要維持麵上的和氣,輕易不能表露出來。

桑有安倒是最想跟魏家結親,聽聞魏明恩要走,實心實意地勸他再多住幾日,等到魏家那邊來信,先把親事敲定下來。

魏延平手上的兵馬是桑有安的兩倍不止,且兵強馬壯,桑有安可不想和魏家正麵起衝突。

真要打起來,他不是魏延平的對手,少不了又要從外麵搬救兵,然後做出各種妥協和讓步。

在魏明恩這裡問不出話,桑有安就叫來榮威,榮威沒有半句隱瞞,義憤填膺地一一道來。

“大人明鑒,貴府的兩位小姐,在性子上還得磨一磨,不然將來說到哪家,都不一定好過。”

榮威自恃魏延平放在魏明恩身邊的親衛,比他人更有話語權,在桑有安這裡也是敢說。

桑有安安排了車馬,將魏明恩送出府,再回來,沉著一張臉,叫管事把二房的主子喊來,他有事要說。

桑柔指著自己問:“我也去?”

她這位伯父,向來教子不教女,平時連桑翹都見得少,更不可能搭理她這個侄女了。

董氏看了看身旁的夫婿,恩了聲:“我們都去。”

桑有安這回把老夫人也請來了,一堆人聚在堂屋裡,桑有安在眾人身上逡巡一圈,不做任何寒暄,開口便道:“我欲與魏家結親,這人選,你們也心知肚明,魏明恩自己屬意的是九丫頭,但今日過後,就未必了。”

董氏趁人不注意,輕輕踢了身旁的夫婿一下。

桑有為正神遊天外,被夫人一踢,回過了神,見兄長目光沉冷地盯著自己,他咳了一聲,挺起腰杆道:“他小子想娶,我就得嫁女兒?沒這回事,我們琢琢,可不能隨隨便便是個人就嫁。”

桑有安一聲冷笑:“二弟倒是心存高遠,自己一介布衣,無官無爵的,連堂堂刺史家的侄兒都瞧不上。”

老夫人聽不得大兒子這般貶低親弟弟,蹙起了眉頭,打圓場道:“小九是你侄女,是我嫡親的孫女,怎麼就不能挑個如意的婚事。”

桑有安神情一滯,帶著幾分憋屈,手握成拳,往大腿上猛地一砸:“母親也知道她是我侄女,對外說親,也要帶上我的名號才成,可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我這刺史地位不穩,管轄的幾個州縣守不住,你們又哪裡來的好日子可過,子女的親事更不可能如意。”

話一出,眾人臉色俱是一變。

老夫人聲音微顫:“老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江南這邊向來太平,少有動亂,又怎會守不住呢。”

桑有安視線掠過眾人,在董氏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便轉向老夫人:“母親不知,這形勢一天天地在變,皇帝都還在西戎回不來,我一個刺史,哪天被人趕下台,又有什麼好意外的。”

江南三個上州刺史,各占一方,形成三足鼎立,然而這種平衡,在另外兩個刺史暗中厲兵秣馬,不斷擴充軍力的局勢下已經逐漸失衡。

桑有安在三人之中,是軍力最弱的。

吳州刺史梁弼甚至找他密謀,欲在他所轄的彭縣和滁縣,修一座相通的棧道,供自己往江北調兵布陣。

這無疑就是引狼入室了,梁弼今日向他借路,保不齊哪天就翻臉無情,回頭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形勢所迫,桑有安不和魏延平聯姻都不行了。

一旦魏延平和梁弼聯手,兩麵夾擊,桑有安毫無還手之力。

當然,還有一個退路,就是往江北尋求同盟。

但江北許家,心思不定,這回前來金陵的二公子許縉,已在客棧裡住了有一段時日,卻不曾來訪桑家。

是以,桑有安思來想去,還是魏家最穩妥。

“桑家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們也有一份責任在,如今江南的局勢,不容樂觀,我一人孤掌難鳴,唯有聯姻,是最省事也最快捷的結盟途徑,你們若還想繼續過安逸富貴的日子,就該有所行動。”

桑有安不怕把話說白了,沒道理,他一人在外支撐,家裡的一個個卻在拖他後腿。

桑翹看看二房幾人,麵色都不太好看,咬了咬牙,主動站出來:“父親,我嫁到魏家不可以嗎?論身份,我比九妹妹更合適。”

桑有安笑了下:“你想嫁,也得魏家願意,魏延平可是指明了,要小九這個侄媳婦。”

話落,桑有安彆有深意地看了桑有為一眼,“說來,二弟那日在宴席上,倒是為自己女兒掙了一回臉麵,不然魏延平不會這麼惦記了。”

董氏一聽,倏地一下瞪向夫婿,要不是人多,她都想上手了。

桑有為豁然站起,起伏的聲音裡帶了明顯的情緒:“大哥高看我了,魏延平是個什麼樣的人,指望一門親事就能讓他傾囊相幫,未免可笑,大哥自己與虎謀皮,凶險難料,卻還要將我們拉下水,又哪裡顧及到我們兄弟的情誼了,大哥可以不顧骨肉親情,我是不能的。”

董氏也拉著桑柔一並站起,神情堅定地支持自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