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聖上……歿了。(2 / 2)

彆來春半 小魚卷 4214 字 8個月前

沈初姒隻將窗略微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就頓覺外麵的冷意從這方寸之隙灌了進來。

昨日被她放在桌案上的那枚護身符還躺在原地,她赤足踩在毯子上,然後將那枚護身符拿在自己手中。

上麵沾著一點兒檀香味。

沈初姒抬手將那枚護身符丟入暖爐之中,火焰瞬間就吞沒了那枚小小的護身符,散了一點兒薄煙。

事不過三。

她少時所見的驚鴻,從來都不是為她而來,猶如漠北的風雪一般,即便是握在手中,也隻片刻就消融。

她曾經在佛寺內求得他得償所願,若是這便是他的所求的話,那麼不用求得佛祖憐憫,她也能成全他。

說來可笑,這個所願,到最後居然還是需要她來實現。

沈初姒的桌案上放了數卷佛經,她抬手揉了揉額角,與謝容玨和離這件事,至少要等到父皇身體有所好轉以後,不然這件事若是瞞不過去,又要惹得沈兆操勞。

畢竟他生平所願就是想將她以後有依靠,現在若是她與謝容玨和離,難免多生事端。

少時沈兆和她說,並不希望她見到那些權力傾軋,若是可以,隻希望她以後可以覓得良人,平安喜樂。

可是她捫心自問,留在鎮國公府開不開心。

應當是並不開心的。

謝容玨從來都不會讓人靠近半步,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未曾給人留下,即便自己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妻子。

沈初姒向來喜怒很淡,但是也多少能夠後知後覺的明白,自己這樣的行徑,大概是給他造成了困擾了吧。

隻是可惜了之前埋在院中的那壇桃花釀。

之前她聽聞謝容玨喜好美酒,便想著若是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將自己釀的這壇酒贈給他。

或許這終究也隻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癡心妄想。

桌案之上常年布置著筆墨,自從沈兆染病以後,她時常抄寫經書,這段時日下來,算算也應當有個百卷了。

沈初姒將鎮紙壓在宣紙之上,提筆開始寫和離書。

她從前在上書房之時,書法常常被大儒誇讚,行楷寫得極為出彩,鋒芒畢露,筆跡和她的相貌一點兒也不相襯。

現在寫和離書的時候,筆尖卻又在宣紙之上頓了片刻。

卻也隻是片刻。

日後,這位薄情的世子爺或許也依然會為其他的姑娘家折腰。

但是至少,這個人也不應當是她了。

沈初姒頓筆之時,卻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極為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雜亂而無緒,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拂江院中大多都是她從宮中帶出來的侍女,很少會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沈初姒不知道為什麼,心間突然湧上了一點兒慌張,這點兒慌張來得毫無緣由,連她自己都想不出來原因。

隻是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原本急促的腳步聲卻又在門外頓下,似乎是過了一點兒,才輕輕叩響了房門。

是蒲雙的聲音。

大概是蒲雙覺得有點兒難以開口,所以聲音還帶著一點顫,“殿下。”

蒲雙性情穩重,很少會有這般難以開口的時候。

木質的房門吱呀一聲地打開,沈初姒看到蒲雙身邊,還跟一個身穿內仕衣裝的公公,正是之前常安和派來報訊的那個內仕,之前來拂江院之時,都不敢看沈初姒一眼。

大概是外麵是薄雪,所以這兩個人全都是麵無血色,滿臉慘白。

湧進來的寒意霎時間將沈初姒麵前的宣紙吹得紛散,不過好在有鎮紙壓在上麵,並未被吹得滿屋都是。

蒲雙和內仕兩人都跪在了沈初姒的麵前,以頭搶地,除此以外,再無言語。

沈初姒搓了搓自己的指尖,隻覺得自己的手毫無溫度,哪怕是身處於溫暖的室內,渾身上下也好像是毫無知覺一般。

她沒有開口詢問,就這麼靜默著看著院外人來人往,屋中的這兩個人跪於她的麵前。

過了許久,那位從宮中過來的內仕才終於抬起頭來,隻是仍然垂著眼睛,不敢再看沈初姒,聲音低如蚊呐。

“殿下。聖上——”

內仕俯下身去,瘦小的身子略微顫動,“……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