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櫻時節又逢君 《薄櫻鬼~隨想錄》衝……(2 / 2)

隨筆錄 梨妃雪 10157 字 8個月前

他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低低地對土方說。

土方隻是沉默。

是夜。

他說他要去找平助,讓她一個人留在屯所待命。

遍布天空的雲,連月亮也遮住了。

平助突然跑進來,問她有沒有看見總司。

“衝田先生的話,應該是去找平助君了。”

“找我?我就在平時那裡,不過總司沒有到裡麵來啊。”

“怎麼會……”

現在的他,絕對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

在某條大道的正中,她找到了他。

追著抱頭鼠竄的藩士,一刀斃命。

一個也沒有放過。

他以壓倒性的強大,肆意破壞著敵人的陣營。

她不由自主地擋在他的麵前。

“阻止我?就憑你麼?”

“我隻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務,你沒資格說什麼。”

和那一次一樣呢。

你又說了這種好像要撇清關係的話。

“我的工作就是殺人。”

“請不要……迷失自己!”

她明白近藤先生對他是很重要的人,那種痛苦的心情她能夠理解。

“我說,小千鶴。”

他臉上的表情突然散去。

“說這樣狂妄的話,今天說不定真的會殺了你。”

這是你第幾次說,“殺了你”呢。

你根本不可能殺她的。

“無論如何也想從這裡過去的話,就殺了我。”

他沾滿鮮血的臉微微一怔,隻道:“你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不多時,齋藤和原田找到了他們。

近藤先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他的肩膀稍稍鬆下來了。

如果近藤先生死了,你又會怎樣呢?

總司,總司,你好像,總在為彆人而活呢。

翌日,她在夜間的江戶尋找著擅自出行的他。

“襲擊近藤先生的是你?”

和那襲淺蔥色羽織對峙的,是薰。

絲毫沒有否定,薰隻是嘻嘻地笑著。

一個響指打響,埋伏在周圍的倒幕派一湧而出。

“如果對手是新選組的衝田總司,應該很難打中吧?”

一瞬間,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了她。

藩兵的槍鳴響的瞬間,他衝到了她的身前。

和池田屋那次一樣,他成為了她的盾牌。

她看著那被染成鮮紅的羽織,發出悲鳴。

“怎麼了,有哪裡疼嗎?”

他的聲音好虛弱。

“不是……”

“那就好。”

回過神來,她的視野已經模糊不清。

“他是為了保護誰才受的重傷。”

“傷口好像很疼呢,真是可憐啊。”

薰似乎高興到無以複加。

好過分……

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要是我不在的話,他就不會有事了……她默默地責備著自己,薰卻帶著藩士們消失了。

“你就更痛苦一些吧!你和衝田,我都不會那麼輕易就殺掉!”

留下這樣一句話,幽幽地消失了。

傷勢過重,他被送到了大阪,交由鬆本醫生醫治。

她請求了同行。

而就在他們到達大阪後不久,新選組的大家也逃到了大阪。

鳥羽伏見之戰,是薩摩勝利了。

那個總是笑眯眯的、穩重的井上先生,也倒在了敵人的槍口下。

死亡,對這些隊士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陌生可怕的東西了。

隻是,她相信,總有一天,還會在什麼地方再見到的。

“唔……”

他熟睡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痛苦的色彩。

她想要減輕他的不安,便用自己的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

醒來了。

“我醒來的時候,為什麼你總是在我身邊呢?”

她不知如何回答。

“為什麼?”

他好像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不可以嗎?”

她大著膽子反問。

他隻是微笑著將臉湊近來。

但最後還是避開了。

山崎告訴他,她為了照顧他幾乎很少睡覺。

也許是因為高興,他笑得更開心了。

到底還能這樣笑多久呢,總司?

去家裡找治療羅刹的資料時,她和山崎遇上了薰。

“把我的血給衝田,就能救他嗎?”

“怎麼,你在懷疑親生哥哥嗎?”

不是質疑。

隻要有一線希望,不管是什麼辦法,她都願意嘗試。

回到住處,她發現他的頭發又變成了那紮眼的白色。

紅色的眸子裡滿是壓抑與痛苦。

“你想要血嗎?”

“才不是!!”

他怒吼著,拚命忍耐。

她緊緊地抱住他,用小太刀割破了自己的手。

他愈是遲疑,她卻愈是堅持。

惶恐著將舌頭伸向她的手。

抱歉。他這樣說著。

她搖搖頭,隻告訴他不需要道歉。

“隻有衝田是羅刹,會很寂寞吧?”

薰用惡魔般的聲音,沉沉地對他說著。

她被薰強灌下了變若水。

“這樣你們就都是親密無間的羅刹了,怎麼樣?感謝哥哥吧?”

她隻有沉默。

他一心想著要保護她,卻讓她也成為了羅刹。

後悔,擔心。

她想,要是見了近藤先生,他也許會變得有精神一些。

於是,她答應與他一起回江戶。

“近藤先生向新政府軍投降了。”

鬆本先生的話,如利刃貫穿了他的心。

他要去找土方先生問個清楚。

為什麼要背叛近藤先生?為什麼不去救他?

“我也一起去,可以嗎?”

她不想丟下他一個人。

本來,她曾勸阻他不要去找土方。

可最終她還是同意了。

“因為衝田先生就是衝田先生。”

因為他重視近藤。

因為他珍惜他們一起走過的記憶。

因為他曾用無比溫柔的言語說出重合在一起的回憶。

“我相信你。”

她的堅定讓他有些愕然。

但緊接著,他突然抱住了她。

“莫名其妙地心酸起來了,無法控製……”

“你真是個讓人不可思議的孩子。”

“有點不好意思呢,和彆人說這種話,你還是第一個。”

他的聲音裡,混著一點羞澀。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覺得很開心。

他露出久違的笑容,帶著她一起去找土方。

斬首。

那兩個字從土方嘴裡吐出時,他毫不猶豫地抓起了土方的前襟。

“明明有你跟著,為什麼近藤先生會投降!”

“為什麼不救他!是你的話,是土方先生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他憤怒地向土方咆哮著,如同發狂的猛獸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可我還是沒能做到!”土方也毫不留情地吼了回去,“我也想救他,想去救他!”

“即便如此,近藤先生還是死了不是麼……”

他的言語裡,除了悲傷,還有深深的無奈。

總司,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這樣患得患失呢?

你不是那個腹黑的孩子王嗎?

變的,到底是什麼……

他用羅刹的腕力,一拳將土方打倒在地。

“這一拳,並不代表原諒。”

清冷的月光灑下來,仿佛連人心的溫度也都絲毫不留地帶走了。

“今天的天空特彆晴朗,我就想著是不是能讓你轉換心情呢。”

星淡月明的夜空,皎潔的月光灑進林間。

他帶她來到了這片很美的樹林。

初夏的空氣裡,彌漫著青草新鮮的香味。

自從確定自己是“鬼”之後,她變得有些軟弱了。

而他卻安慰她,你就是你,不是怪物什麼的。

如果你放棄了一切,半途而廢的話……

我會殺了你哦。

總司總司,你總說,“殺了你”。

真是個騙子。

大騙子。

然後,他溫柔地抱住她。

她說,她會一直在他身邊。

“是啊,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唇間溫熱的氣息,傳達過來的不止是愛戀,還有,永遠在一起,永遠不放棄的決心。

想在他的身邊。

不想離開他。

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父親為了保護她不被發狂的薰殺死,替她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彌留之際,父親說那裡的泉水可以稀釋變若水,或者,能完全消除它帶來的影響。

於是,她選擇了和他留下來。

清新的空氣,明澈的泉水。

終於不再害怕陽光,在星月生輝之時入睡,在朝陽閃耀之時醒來。

狂亂消失,日子變得很是平靜。

病魔還是一點一點地侵蝕著他的身體。

肺癆並沒有完全治好,不過,還好還能在一起。

“和你一起曬太陽之類的,真是最大的享受啊。”

“是啊。”

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不行哦,我還不困呢。”他笑著對她說。

“可是……我有點困了。”

“是麼……我喜歡你。”

“咦?”

“我喜歡你。”

她一時間忘了呼吸,就如初逢的那時一樣,可這次,心裡卻是滿溢的幸福與甜蜜。

“你呢?”

“你的心情,說給我聽。”

她無奈地應答著他惡作劇般的問題。

“我也喜歡你,總司。”

“謝謝你,千鶴!”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讓他失去的了。

“請不要忘記,無論何時,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為了不讓你寂寞,我會竭儘所能。”

“所以,請你……”

他大概在不安吧。

她向他身邊靠了靠。

“所以,請你相信我。”

“就算有一天要分開,我的心也會永遠屬於你的。”

帶著安心的笑容,他闔上了眼簾。

“總司?”

她喚著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應答。

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呢。

“明明說不困的,真是讓人困擾啊。”

她說,我也一樣呢。

就算有一天離彆的時刻會到來……

我的心也是永遠屬於你的。

他是在做著什麼美夢嗎,臉上的表情很平和呢。

她默默地祈禱了數個願望,然後閉上眼睛。

醒來之後,一定要好好地對他說。

所以,在那之前,請你安心地睡吧。

“晚安,總司。”

這是他們的終局,卻不是我的。

我不知道這是一場美夢,還是噩夢。

刀劍對刃發出的悲鳴,像是誰的挽歌,久久地在黑夜裡哀號。

無可置否,我是因為銀他媽而愛上了新選組。

銀他媽讓我笑到抽風,而薄櫻鬼讓我哭到抽痛。

決定打衝田線根本就是個錯誤。

為什麼,連HE都讓我覺得幸福如此易碎。

今天你看著他帶著滿足閉上眼睛,可那翡翠色的瞳仁,是不是還能再一次在你的眼前閃出狡黠的色彩呢?

如果一開始我隻是個局外人,那麼我在這裡講述的,隻是彆人的故事。

如果不是,我的心痛就變成了理所當然。

正是江戶好風景,落櫻時節又逢君。

淺蔥色的羽織在薄粉色的櫻風中肆意飄舞,你像是入錯了夢境,在我的視線裡忽暗忽明。

忽地,你莞爾一笑,整個世界都猝不及防地被你染上了一抹,純淨的櫻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