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妝兒微吃一驚,抬眸望他,深邃的眼,聚了墨般濃烈。
“皇後那頭呢,可有說什麼?”
朱謙俯視她,那雙眼如小鹿般乾淨剔透,還是那般天真無邪,一個後宅小婦人而已,除了他,她還能指望什麼,隻是想起她這段時日乾的事,朱謙渾身血液又燒了起來,喉結來回滾動,沉聲道,“事情我已擺平,皇後不會尋你麻煩,王妃打算如何謝我?”
沈妝兒眸色微轉,看來那二人當真是眼線,朱謙伺機將人驅逐了,如此雋娘算立了功。
於是冷聲一笑,坐直了身,耷拉著腿坐在塌上,理了理裙衫道,
“王爺,既然您昨夜便處置了人,為何不派個人告知我,害我擔心,再說了,此事因王爺而起,我助王爺一臂之力將人趕走,該是王爺謝我吧?”
倒也沒那麼好騙了。
朱謙負手斜睨著她,語氣一鬆,“也對,我該謝王妃相助之力,父皇將軍器監劃歸我管,如今缺一正監,我意讓你伯父沈璋調任此職,從五品升為正四品上,王妃以為如何?”
本以為沈妝兒該滿目驚喜,不成想,反倒是一臉驚嚇。
沈妝兒想起前世沈家被朱謙連累,卷入京城動亂中,這一世她並不想沈家與朱謙牽扯太多,轉念一想,隻要她是朱謙妻子一日,沈家與朱謙便被綁在一條船上,不是她想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
罷了,哪怕她拒絕,二伯父那頭也會應下,擔任正四品監正一職,算是獨當一麵,且在朱謙護佑下,不用看他人臉色,二伯母也不用在寧家麵前低人一頭。
她緩了一口氣,慢聲問道,“真的?”
朱謙將她剛剛那數變的臉色收在眼底,也少了打趣的心思,如實道,“我缺一心腹替我盯著軍器監,你二伯父恰恰在工部任職,將他調過去最合適不過。”
沈妝兒反倒鬆了一口氣,若當真徇私,也就不是朱謙了。
原來是順水推舟,兩廂便宜,於是起身朝朱謙施了一禮,
“那妾身承王爺的情....”
屋內一時靜默下來。
朱謙淡淡看著她,這段時日因侍妾一事,夫妻二人已許久不曾親熱,麵前的嬌人兒,杏眼桃腮,如一朵開在夜色裡的粉荷,也不知在想什麼,眼珠兒咕嚕嚕在轉,仿佛轉入人心窩裡,他往前一步,
“請你來是與你相商,後日昌王妃壽宴,昌王邀請你我赴宴。”
原來他所謂的要事便是這個?
熟悉的氣息逼近,沈妝兒心神微頓,避開他灼然的目,甕聲甕氣點頭,“好....”
猛地想起前世有一回昌王設宴,六王與昌王起了衝突,連累朱謙受了傷回來,莫非是這回?
她的心登時便凝了起來,下意識拽住了朱謙的袖子,“王爺,後日赴宴,咱們可以不去嗎?”
她不希望朱謙過多牽扯入六王與昌王爭鬥,那一場禍及京城的動亂終究是她心中隱憂。
牆角銅釭高照,光芒落在她眉眼,如暈開了一團絨光,她眼巴巴的,盛滿了擔憂,他已許久不曾在她眼底瞧見這樣的神情。
看來口口聲聲說不追著他,都是假的,都是吃醋而已。
如今他把人送走,她什麼氣都沒了。
朱謙心裡空落的那一塊總算得到了填補。
連著嗓音也添了以往沒有的柔情,
“皇兄相邀,不得不去,一次宴會而已...”
沈妝兒的憂色漾在眼底,前世朱謙並未帶她赴宴,她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該如何未雨綢繆,正亂糟糟想著,男人眉眼逼近,瞳仁深如濃墨,
兩世夫妻,沈妝兒看他一眼便知他想做什麼,柔荑推在他胸膛,緊聲道,
“王爺,這是書房,外麵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