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湛不是沾花惹草的人,不知情時看著他疏離冷淡,但稍加接觸便察覺他溫和隨性。
他心裡有事便直言以對,不會在話裡把事情繞來繞去,也省得她揣測、試探,自尋煩惱。
若她錯過了司湛,就算沒有嫁進東宮,過一兩年再出嫁時,隻能憑運氣去賭所遇之人的品性。
她賭不起。
雖然她的心還千瘡百孔著,日後與司湛會舉案齊眉還是相敬如賓,她難以預料,但日後是日後,眼下的事才是最為重要的。
江神聆溫柔無聲地淺笑,抬頭看他,眸裡灑落日耀金光。
等待他的回答。
陣陣微風吹起撒花百褶裙,裙擺的金線雲雀飄到司湛的雪袍上,雀鳥起起伏伏,輕撫著他袍擺的竹葉紋。
方才依偎的裙、袍,隨風再次貼近。
透著撩人的旖旎。
司湛看著她,她笑容如蜜,落在他眼裡也有些許甜味。
他淺色的薄唇一張一合,字一個一個地艱難蹦出來,“且先相知吧。”
他抬手從她手心接過玉佩,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手心。
她手指淺淺蜷縮,臉上浮起晚霞般繾綣的柔紅。
江神聆在他麵前再次攤開手掌,柔聲詢問:“王爺的信物呢,哪有光收不出的道理。”
司湛將玉佩收回袖中,從腰帶上解下唯一的玉佩,“我八歲那年,渡厄大師來宮中講經,我隨母後一起拜見他,他將這玉佩贈予我,說可保我平安。”
“我戴了已有十年。今日倉促,先以此為信物吧。”
江神聆接過玉佩,捏在手中把玩,剔透的羊脂玉,觸之有微弱暖意,玉上刻有蓮花圖案。
她笑著將玉佩收進香囊,“渡厄大師的東西,在我家可是比禦賜之物還珍貴。上次的佛像被我父親給搶走了,這次的玉佩我會好好珍藏的。”
江神聆指了一下他的袖袋,又點了一下自己的香囊,笑出醉人的酒窩,“定情之物,你知我知。”
“嗯。”司湛輕輕應答,發間的碎影落在咫尺相隔的她的臉龐上。
“定親的事,這幾日不好提及。”
“太後吉人自有天相,待方便了再提便是。”
江神聆趁著此刻的機會,把那日司洸來茶華巷找她的事簡單提了兩句,又將她猜測的司洸與周氏希望她能成為太子妃的事一並告知與司湛。
說完歎氣道,“我給王爺做的香囊,剛才也被他一並收繳了!他們倆還在我麵前演戲,我沒有留下來觀看,他還發火了。你聽到了吧,剛才……”
司湛看她氣憤地撅嘴,嘴角淺淺上揚。
他對司洸與周氏的事一無所知,但聽瑞王提起過幾次,瑞王口中,兩人情深意篤。
過往司洸對江神聆的不喜,他是有親眼見過的。
如此,他也相信了江神聆的猜測。
看他笑了,江神聆也笑起來,“王爺還有什麼疑惑,我一並說清,日後可彆再和我說什麼‘到此為止’的話了。”
司湛唇邊噙著淡笑,再想開口,又聽到了人聲。
“你們在這裡等著。”劉嬤嬤去馬球場找瑾王,得知他沒有去打馬球。她又從瑾王的侍從那裡得知,他沒有離開公主府。
她稍一思量,便徑直走到這個園子。她讓仆從們在園外等著,自己往假山處走來。
不出她所料,見到了江神聆與司湛。
劉嬤嬤見兩人隔著幾步的距離,一人看地,一人看天,兩張白淨的麵頰都紅得厲害。
她笑了笑,便像沒看到江神聆一般,對著司湛行禮道:“皇後娘娘也在找王爺呢,王爺隨老奴一道進宮吧。”
司湛點了點頭,卻轉過身看向江神聆,被人發現私會,他似被火燒著了,看了她一眼便急急地避開視線。
“我會遞書信給你。”
他匆匆撂下這句話,便隨著劉嬤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