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茯苓不得不承認的是,趙雲屹的演技實在是過於出神入化,看到他蒼白的麵容,柳茯苓不禁暗暗心驚,這位太子為了將“病弱”演到底,竟把自己的臉色弄成這副模樣,也不知在出門前悄悄擦了多少脂粉。
可過了一會兒,柳茯苓卻見走進廂房內的趙雲屹緩緩舒了口氣,臉色卻是肉眼可見的變紅潤了些。
“……”柳茯苓呆住了。
他居然能自如控製自己的臉色?他是怎麼做到的?
“四哥,你怎麼來了。”七皇子看到趙雲屹,立刻上前,看起來禮數周到,臉上的笑容令人意外的極為熱情,“今日天冷,若是知道你也要來,我便與你一起了。”
“七弟,咳咳,我倒也不知七弟今日會來此。”趙雲屹疏離地笑了笑,“與我一起有什麼好的,小心過了病氣。”
“四哥此言差矣,宮中誰人不知,四哥的馬車最是暖和,炭火最旺。”七皇子趙雲崇笑了起來,開玩笑一般,“那不是少挨幾分凍麼。”
趙雲屹笑道,“你這麼說,也是。”
與七皇子精氣神十足的少年笑意相比,趙雲屹的笑便仿佛硬撐著似的,看著便讓人揪心不已。
隻是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模樣,不由得讓柳茯苓想起外頭的傳言……兄弟相爭奪位。
趙雲屹這種狠戾角色,那笑容絕不會是真心。
可是七皇子……柳茯苓看著七皇子臉上的笑容,竟一時分辨不出,他這熱情洋溢的模樣,究竟是裝出來的,還是自然流露。
正在此時,趙雲屹若有似無地看了柳茯苓一眼,那眼神十分平淡,柳茯苓感覺到他的目光,卻覺得渾身不自在,立刻垂下頭,不敢再四處看。
見趙雲屹的眼神時不時地落在柳茯苓的身上,七皇子這才想起來柳茯苓還跪著,立刻親自上前將她扶起。
七皇子的手掌有意無意捉著她的手腕,那手溫熱的很,柳茯苓垂下頭,不動聲色地將手縮了回來。
七皇子並不在意她的小動作,仿佛剛才的動作也隻是不慎碰到,十分坦然而君子。
他轉頭便笑著對趙雲屹解釋道,“父皇旬壽將至,他老人家向來喜好佳音,特意讓我來搜尋些不錯的樂師,好在萬壽節盛宴上為父皇演奏助興,這不,趁著課業輕些,冒著大雪我便來了。”
趙雲屹剛想說什麼,卻聽七皇子繼續道,“如今已粗選了一輪,這位柳姑娘便是最出類拔萃的一個,不知四哥平日裡聽不聽曲兒,她所奏之音,令人眼前一亮,頗有些氣勢,竟是許多男樂師也無法湊出的蕩氣回腸。”
“嗯,聽過的。”趙雲屹的目光落在柳茯苓身上。
柳茯苓紋絲不動,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
“茯苓。”趙雲屹的聲音忽然溫和起來。
柳茯苓頓時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他又想做什麼?
“茯苓……”趙雲屹十分有“耐心”的又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柳茯苓終於上前幾步,與他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除了趙雲崇之外,在場眾人的目光都變得複雜起來。
前些日子,柳茯苓與太子之間的事情在明月樓已經弄得人儘皆知,據說,她的脖子上還留下了遮不住的印記,於是日日在房中待著不出來。
那可是病弱的太子殿下!能讓身體一向虛弱的太子對她情難自禁,這是何等本事。
而且今日,太子居然再次來到明月樓,如今看來,又是為了柳茯苓。
大家看了看如今的場麵……都是心照不宣。
趙雲崇卻是有些疑惑,不知趙雲屹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見趙雲屹的目光完全落在柳茯苓身上,一時間有些尷尬,不禁開口問,“四哥今日來明月樓,又是因為什麼緣故?這大冷的天,若是染了風寒,可……”
“正為了茯苓而來。”趙雲屹大言不慚,眼中帶笑,他輕輕咳了咳,在趙雲崇略顯驚愕的眼神注視之下悠悠說道,“自上次聽了她的曲調,我便一直難以忘懷,今日身子好些,便立刻出來看看,沒想到正好撞上七弟。”
趙雲崇立刻笑了笑,“竟是如此,這倒是沒想到……”
趙雲崇雖然極力掩藏,卻依舊笑得有些尷尬。
雖沒有明說,但是趙雲屹的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了……人是他先看上的,若他想要,得分個先來後到。
他話還未說完,卻見趙雲屹上前之時,柳茯苓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神色雖在刻意隱藏,卻依舊可以看出,她有些微微的驚恐之意。
她在怕趙雲屹。
趙雲崇心中一震,仿佛捉到了什麼苗頭,他心念一動,立刻笑道,“不過四哥與茯苓姑娘有什麼事,還是過會兒再談,如今還是以父皇的萬壽節壽宴為重,我今日來一趟不容易,需得將人定好了,也好回去定下曲目。”
趙雲屹緩緩抬頭,帶著笑意看著趙雲崇。
二人四目相對,麵麵相覷,氣氛一時降入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