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柳茯苓覺得自己就是首當其衝的那隻小鬼,即將迎來的是無儘的暴風雨。
趙雲屹安的什麼心,柳茯苓猜不透,但是她可以肯定,趙雲屹這次刻意前來,其目的之一,肯定就是為了觸這位七皇子趙雲崇的黴頭。
不出柳茯苓所料,正當兩人對峙的檔口,趙雲屹身形微微一晃,修長的手指扶著額頭,臉色蒼白,顯出一幅身子不適的眩暈模樣來。
趙雲崇眼眸一震,立刻上前,一麵想要扶住趙雲屹,一麵關切問道,“四哥,你沒事吧?”
趙雲屹的身子孱弱雖然人儘皆知,趙雲崇也絕不希望他出什麼事的時候,自己在場……這等於是惹火燒身。
“……”趙雲屹卻沒有接招,他身形微微一動,靠向了柳茯苓。
熟悉的氣息朝她傾覆而來,柳茯苓全身都在抗拒他,不受控製的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他的手,可趙雲屹卻沒有給她機會,他的手極為自然地扶住她纖弱的肩膀,整個人便這樣靠著她,堪堪站穩了。
柳茯苓被他壓的肩胛骨生疼,倒吸一口冷氣。
他怎麼這麼重!
他居然一點也不想自己用力似的,演戲演全套,半身的力量都壓在柳茯苓的肩膀。
柳茯苓身子纖弱,哪裡禁得起他這般壓榨,差點就帶著趙雲屹一起摔個跟頭,可在她快要支持不住的檔口,趙雲屹便稍稍收斂了一些力度,捎帶著輕輕一拽,反而讓柳茯苓看起來站得更直了。
柳茯苓:”……“
她是拐杖嗎?
看著柳茯苓吃力的模樣,趙雲崇更是對自己剛才的猜測篤定了許多,但是暗地裡,他還是鬆了口氣。
若是真讓自己扶著,倒是難辦。
於是他說,“四哥,茯苓姑娘瘦弱,恐怕撐不住你,不如,我讓其他人送你去廂房中歇息,再為你請個太醫……”
趙雲屹呼吸沉悶,緩緩閉上了眼睛,他不說話,柳茯苓卻感覺自己肩膀上沉了沉。
她立刻反應過來,朝趙雲崇道,“殿下,太子殿下他有慣用的廂房,旁人他可能不大習慣……妾身先送太子去歇著。”
趙雲崇明白這其中定有蹊蹺,卻也不好讓柳茯苓夾在中間為難,隻好退一步道,“好,茯苓姑娘,你快去快回,萬事小心。”
柳茯苓肩膀上的力道鬆了些,她也算是鬆了口氣,艱難地“扛著”趙雲屹跌跌撞撞往前走,隻從屋內走到廂房門口,頭上便已經起了一層薄汗,她剛一出門,便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青葉與何掌事。
青葉一身勁裝,如鬆柏如秀石,看起來便極有力量感,柳茯苓剛想說讓他來幫忙“扛一扛”他家主子,卻見青葉明晃晃地將身子一轉,低頭與何掌事說了什麼,然後離開了此處。
柳茯苓一呆。
“走吧。”趙雲屹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聲音平淡,“彆耍小心思。”
耍什麼小心思?誰能有他會耍小心思!
柳茯苓彆無他法,隻得一路扶著他演戲。
“殿下,去哪個廂房?”她問。
“去有床的。”趙雲屹道。
趙雲屹這話極易令人想歪,柳茯苓本就不知他今日來究竟要做什麼,想到那處,頓時僵住了腿。
趙雲屹低頭看她,她雖然看起來十分平靜,可若是細看她,便能發現她的耳朵尖有些泛紅,那顏色便跟剛熟的小桃兒似的,尖尖上粉粉的,倒是有點意思。
今日上午,教坊司不接待其他客人,樓中人極少,隻柳茯苓和趙雲屹二人的腳步聲在樓內響起。
趙雲屹的鼻尖開始飄過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的,不似上次那催青的香露那般刺鼻,和上次在她淋濕了之後的味道相同。
不難聞。
柳茯苓就近給他找了一個地字號的廂房,天字號大多被今日的官員們占著,沒有空餘的地兒。一進廂房,關上房門,趙雲屹便鬆開了她的肩膀,緩緩地走向床榻,然後斜倚著躺了上去。
他慵懶極了,動作卻未見半分不雅,隻是眼皮半闔,深褐色的眸子淡淡掃了她一眼,“過來。”
柳茯苓看了他一眼,規規矩矩的來到他的跟前,“殿下還有何吩咐?”
“上前。”趙雲屹聲音悠緩,仿佛淩遲。
柳茯苓明白了他的意思,呼吸頓時有些急促。
她不想跟他,一點也不想……她寧願在樂伶酒會上讓人公開出價,也好過在他身邊命懸一線,時時刻刻小心謹慎。
“殿下,妾身還未及笄。”柳茯苓硬著頭皮找理由,“這不符合樓裡的規矩。”
趙雲屹半闔的眼眸微微睜開了些,靜靜地看著她,深褐色的眼眸仿佛黑洞洞的水潭,令人捉摸不透。
“什麼事……不符合規矩?”他像是故意刁鑽發問。
“……”柳茯苓緩緩吸氣,磕磕巴巴地,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破,破身之事。”
趙雲屹見她窘迫的模樣,想起那晚她生澀的刻意勾引,臉上露出一抹諷刺地笑意,“怎麼,奉九王爺之命,你便可以無視規矩,又是用催青香露,又是使各種手段——如今在我這兒,規矩反而是一套一套的?”
那之前,誰知道他會是這種甩不掉的大麻煩,黏糖一般,又黏又扯不斷。
柳茯苓心中想著,卻是一個字也不敢說,她知道自己那及笄一套的理由隻能應付一般客人,像趙雲屹這樣的,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及笄不及笄,對他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趙雲屹冷笑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幾乎能猜到她的腦袋裡現在想著什麼。他卻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冷不丁伸出手,扯下了她脖子上的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