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茯苓隻覺得心臟猛地一跳,笑容僵在了嘴邊。
“殿下,我們還是……快些過去吧。”柳茯苓垂下頭,隻覺得芒刺在背。
明明什麼也沒做,可柳茯苓總有一種要被那人處理掉的錯覺。
趙雲崇順著她方才的目光往上看,可樓上的回廊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柳茯苓與趙雲崇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眾人的目光雖然極為收斂,可柳茯苓還是能看出她們眼中的好奇,隻不過礙於七皇子還在場,大家都不敢吱聲。
趙雲崇公務繁忙,來明月樓也隻是初步做個挑選,他挑出了幾個長相琴技都較為出類拔萃的姑娘作為候選,而柳茯苓則被暫時定為領樂之人。
趙雲崇走後,廂房中的眾姐妹都紛紛圍了上來。
“茯苓,七皇子看起來對你也很有意思,你可要把穩了,爭鋒吃醋事小,可彆把自己給卷進去。”蒼術姐姐比柳茯苓年長五歲,經曆的事情多了,第一個開口勸道。
柳茯苓感激的看了一眼蒼術姐姐,“謝謝姐姐提醒,不過七皇子應當不會……”
“我倒覺得不一定是壞事,茯苓妹妹長得如此清麗,即便不跟皇子,在樂伶酒會上也是要吃虧的,還不如讓皇子們為她大打出手,好讓那些臟兮兮的男人們知難而退。”有人說。
“他們不會知難而退。”一個冰冷的聲音悠悠響起,是白芷姑娘。
眾人都沉默了,白芷深深地看了柳茯苓一眼,她是清冷的麵相,眼中隱隱盛著幽怨之色,卻如同高嶺之花一般,想讓人將她從乾淨處扯下來。
“你越是被人爭搶,那些人便越是興奮,想要不擇手段爭得你一夜。”
柳茯苓心中一震。
明月樓姑娘們命運相似,相護比爭寵更甚,柳茯苓知道,白芷姑娘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她是經曆過這些事的。
那一夜,柳茯苓剛好在不遠處的廂房給客人演奏樂曲。
隔壁白芷的慘叫聲,卻屢屢打斷了她的琴聲。
那之後,白芷好幾天沒能下床,據換寢具的小太監說,當時那寢被上……斑駁的全都是血。
好在何掌事心疼白芷,高價請了大夫,白芷姑娘這才沒有落下病根。
柳茯苓眼眶微微一紅,真誠感謝她們,“謝謝白芷姐姐,謝謝諸位姐姐們。”
“我會小心行事。”
七皇子與禮部眾人離開之後,夕陽已經西下,樓內重新回複了熱鬨,經曆了一天的折騰,柳茯苓卻心情複雜。
她看七皇子,是光風霽月的君子,與趙雲屹天差地彆,讓他跟趙雲屹爭搶自己,恐怕極難。而趙雲屹似乎便是防著她去攀附七皇子,今日特意在七皇子麵前做出那占有之態。
她該如何是好?
萬壽節盛宴,若是能成為領樂之人,討得皇上歡心,她興許能求得皇帝特赦……
可趙雲屹明確說過,領樂之人必定另有其人。
柳茯苓腦子裡麻木的想著,無意中回到了自己房中,推門而入。
屋子裡漆黑一片,還未點燈。她本以為屋內必定溫度冰冷,卻沒想到進去的時候,竟然撲麵而來一陣暖意。
她摸到小燭,點亮。
光線乍起,屋內唯一一把椅子上,竟坐著一個人影。
柳茯苓嚇了一跳,蠟燭從她的手中驟然跌落,卻被門邊的青葉默不作聲的迅速接住,插進了燭台上。
她的心都快要蹦出來了,換了許久才勉強開口,“您,您怎麼……”
“等你許久了。”趙雲屹卻沒有多說其他,他手中把玩著一個小瓷瓶,正是之前九王爺給柳茯苓的香,她一直藏在自己櫃子裡的最深處。
柳茯苓看了一眼其他擺設,櫃子明顯被翻動過,包括她放裡衣和各種衣裳的地方。
雖然沒有翻得很亂,可她一想到自己私人的領域被這些男人翻動,她便覺得委屈極了。
不知為何,柳茯苓瞬間想到趙雲崇今日等著自己下樓時那柔和的目光,忍不住眼眶微微一紅……
對比之下,這趙雲屹,真的可惡極了!
趙雲屹看到她淚眼盈盈的雙眸,頓時想到他今日所見的,她的笑顏,他嘴唇微動,淡淡說,“走吧。”
“去,去哪兒?”柳茯苓吸了吸鼻子。
“去見你的冬青。”
外頭寒涼,柳茯苓出門前,主動穿上了趙雲屹給她的那件大氅,披上大氅的刹那,柳茯苓仿佛看到趙雲屹的眸中略過一絲滿意。
青葉應當已經與何掌事打過招呼,出門的時候,守門的小廝非但沒有阻攔,反而給柳茯苓悄悄塞了一個暖手爐。
柳茯苓給那小廝遞了個感激的眼神,一轉眼,卻撞進了趙雲屹寒涼的眼睛裡。
她立刻垂下頭,死死抱著手爐不敢動。
既是跟著趙雲屹出門,坐得便是趙雲屹的馬車,她還從未坐過這樣華貴的馬車,不僅外頭看著寬敞,裡頭看起來也是布置的雍容華貴,暖意絨絨。
青葉先扶了趙雲屹上車,那馬車頗高,到柳茯苓的腰際,趙雲屹上去之後,青葉一躍而起,坐上馬車,剛想習慣性的駕車離開,冷不丁的卻像是忽然想起這次還帶了一個人。
柳茯苓看著那高高的馬車,深吸了一口氣,扒著馬車邊緣,抬腳半晌……
爬……爬不上去。
她口中呼著白氣,一張小臉漲成了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