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風吹著她的麵頰,她不好意思的抬眸看了青葉一眼,眼巴巴的,看起來有些無助。
青葉微微蹙眉,一雙丹鳳眼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嫌棄,也不知是他真的嫌棄,還是因為他本身就長著一幅厭世臉的緣故。
他遲疑了一瞬,還是轉頭掀開車簾,小心示意趙雲屹,“殿下……”
趙雲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青葉卻似乎懂了他的意思。
隨後,柳茯苓發現自己的麵前多出了一截馬鞭……
她疑惑的看向青葉,青葉卻隻挑眉看她,“抓緊。”
柳茯苓急忙將懷中的手爐塞進懷裡,雙手抓住了馬鞭的末尾,青葉驀的使力,柳茯苓便被青葉拽上了馬車。
說是拽,似乎太過於溫和了。
柳茯苓身穿大氅,看起來臃腫,其實並沒有多重,青葉從未拽過這樣的姑娘,一時拿不準,用的力氣過大了些,一把便把她拖了上來。
登時,柳茯苓幾乎感覺自己身體都騰空了,落到馬車上的時候,雙膝便冷不丁撞上了硬邦邦的木頭,她不由自主痛呼一聲,隨後拚命忍著,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氅護著她的右腿,悶悶的不是很疼,而她的左腿,卻鑽心地疼。
在那力道之下,懷中的手爐卻是在那冷不丁的力道之下飛了出去,咕嚕咕嚕的滾在她麵前。
——狼狽。
柳茯苓腦子裡隻有這兩個字,她拚命忍著,臉卻越發紅了。
青葉也沒想到柳茯苓竟然如此輕,一時也有些無措,隻是他那張臉上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來罷了,他看馬車裡沒有反應,小聲問她,“能起來嗎?”
說著又要遞過馬鞭去扶她。
柳茯苓哪裡還敢再讓他幫忙,連連擺手說不用,一麵將那手爐塞回懷裡,一麵艱難地站了起來。
“還不進來?”趙雲屹低沉的聲音中略有些不耐。
柳茯苓咬牙,忍著膝蓋的疼,一瘸一拐的走進了馬車。
有什麼樣的主人,便有什麼樣的跟班。
也不知道這青葉究竟是什麼身份,照理說,跟著太子的,不是詹事府的官員,便是宮中的太監,看青葉……怎麼什麼人也不像,倒像是個隨行的打手。
柳茯苓心中腹誹,進了馬車以後,還是被馬車內飾的豪華所震撼。
外頭若是冰冷的冬日,車內便是溫暖如春。
柳茯苓披著大氅,還未過多久,便暖的有些額頭冒汗,她小心翼翼的坐在距離趙雲屹最遠的地方,垂著頭一聲也不吭。
馬車行進,車子也不顛簸,平滑順利的在四處結冰的路麵上行走,半點問題也沒有。
柳茯苓本以為這一路便能這樣沉默不言,相安無事,豈料半途中,趙雲屹卻忽然開了口。
“拿來。”
柳茯苓嚇了一跳,抬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隻見他慵懶倚著車內的軟墊,目光悠悠然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拿來,你手裡的東西。”
柳茯苓這才想起自己一直不自覺的緊緊握著懷中的手爐。
她一緊張便要握著拳頭或是找個東西捏著,這小手爐倒是剛剛好給她抱著,暖融融的,就是氣味有些大。
柳茯苓不疑有他,便小心翼翼將手爐放在他的手裡。
趙雲屹一拿上手,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柳茯苓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靜靜地盯著他骨節分明有力的手指像把玩什麼小玩意兒似的將那小手爐玩得直轉悠,那手爐離了柳茯苓懷裡,立刻散發出些淡淡的煙氣,有些嗆人。
趙雲屹淡淡的咳了兩聲,手指靈巧翻動那手爐,然後單手掀開車簾,將手爐扔了出去。
那黑色的小玩意兒便這樣呈拋物狀,瞬間不見了蹤影。
“欸——”柳茯苓到底還是沒忍住,驚呼一聲,整個人便隨著他手部的動作衝了過去,她掀開車簾往外看,冷不丁吹來的涼風嗆了她一嘴。
“我的手爐!”柳茯苓聲音裡帶著焦急,她放下車簾,看著趙雲屹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幽怨,“殿下,我要下車撿手爐……”
“不可。”趙雲屹回的果斷,眼睛卻完全不與她對視,隻懶洋洋道,“難聞。”
手爐在明月樓算是稀罕物件兒,何掌事是疼她才會讓人給她手爐用,如今東西被這樣簡單扔掉,柳茯苓隻覺得一顆心都被人給踩碎了似的,一想到門口小廝悄悄給她塞手爐時的模樣,她就難受極了。
她想去撿回來。
柳茯苓剛想開口,便撞上了趙雲屹涼颼颼的眼神,仿佛她再說一個字,等待她的,便是跟那手爐一樣的命運。
“……” 隻是她最大的長處便是識相,柳茯苓立刻閉緊了嘴巴,緩緩地退後,繼續縮到距離他最遠的角落裡,默默地垂頭不語。
她就像個委屈巴巴地兔子精,眼眶還有些紅紅的,硬是忍著不說話,倒像是欺負她了似的。
趙雲屹眯了眯眼,看了她一眼。
柳茯苓頭低得更深了些,趙雲屹不以為然,挪開眼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