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茯苓發覺那男人的目光之後,心中暗道不妙,那眼神她實在是太熟悉,來明月樓的那些客人大多目的都是如此。
這些人不是來聽曲兒的,他們是來發泄的。
那男人的眼神讓柳茯苓覺得渾身汗毛直豎,他一步步的靠近柳茯苓,礙於周圍不少人在場,他倒是收斂了些,原本臉上的怒意和傲氣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含義不明的笑容。
“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柳茯苓惶惶然站起身,心說之前都是留了個心思,隔著屏風為他演奏,才沒被他見著。
嘴上卻說,“大人,妾身還未及笄。”
柳茯苓說這話,已是在明示他,她還未經曆過樂伶酒會。
可劉俞山臉上的笑容卻愈發深了,仿佛柳茯苓這話才真正激起了他的興趣。
柳茯苓身後的姑娘們一個個麵露擔憂,可劉俞山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正盛,他的事,連何掌事都不敢置喙,更何況她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自身難保的姑娘們。
柳茯苓正發愁,卻感覺眼前香風輕輕而過,白芷姑娘的身影便擋在了柳茯苓的身前,她原本對劉俞山都是橫眉冷對,今日卻一反常態,笑了笑,“大人,您是來找妾身嗎?排演屬實耽誤了些時候,不如您先出去等等……”
“等什麼等,彆擋著。”劉俞山卻像是已經對白芷失去了興趣,不耐煩揮了揮手,如今滿心滿眼都是柳茯苓那濕漉漉的眼睛。
他一把將白芷拽開,看向柳茯苓,“好辦,既然白芷姑娘沒空,便讓你伺候。”
柳茯苓心中恐懼升騰而起,她倉皇後退,卻仍舊被劉俞山捉住了手腕。
“大人,這不合規矩!”柳茯苓拚命掙紮,“妾身未過樂伶酒會……”
“規矩都是人定的。”劉俞山看著她掙紮的模樣,愈發興奮起來,“明月樓的規矩算什麼?誰敢攔我?”
“劉大人息怒……”蒼術也想上去幫忙,卻被一旁的劉伶攔住了。
“姑娘你就彆添亂了。”劉伶語重心長的說,“此人一看便是達官顯貴,得罪不得,再說,樓裡發生這種事情也正常……”
蒼術氣得不行,剛想罵回去,便被白芷冰涼的手捉住了,她口中著急,“彆跟他多說了,找何掌事幫忙,快……”
而此時,柳茯苓已經被拽著手腕扯到了回廊之上,她忍著淚水不停求饒,“大人,今日我可以彈琴唱曲兒,過幾個月便是樂伶酒會,到時您再找妾身也不遲……”
“上次等白芷已經耗儘了我所有耐心,若不是中途去了趟西北,我早就把她給辦了。”劉俞山說完這句,看著柳茯苓精致的麵容,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早已心癢難耐,“早日見到你,還有白芷什麼事,你今日可彆想逃。”
“啊……”柳茯苓被他一扯手腕,差點撞進他的懷裡,她拚命掙紮,大喊道,“劉大人!”
無力和絕望感充斥了她的大腦,兩年來最懼怕的事情終於提前到來,她覺得自己已經儘力去做了,她四處求生,尋找機會,替九王爺辦事,卷進太子的事情當中……她做了這麼多,如今卻連拒絕一個劉俞山的權利也沒有。
柳茯苓想到白芷身上的傷痕,想到她發出的慘叫,淚水不由得湧出眼眶,哭著喊,“放開我……”
樓內喧嘩聲不斷,柳茯苓的聲音宛如石沉大海。
她幾乎是被拖著走,劉俞山身強體壯,柳茯苓根本無力反抗。
“你若想叫,一會兒讓你叫個夠。”
樓裡的人們大多都知道劉俞山的大名,誰又敢攔他,柳茯苓被拽了一路,正當劉俞山要找一間廂房將她塞進去的時候,柳茯苓卻忽然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放開她!”
“放你大爺……放……”劉俞山轉頭不耐煩的看向來人,臉上的狂妄之色卻緩緩凝固了。
“殿下,您怎麼在這兒?”劉俞山眼中生出一絲恭敬。
柳茯苓緩緩抬頭,卻看到趙雲崇那張溫和眸子正關切看著自己,她陡然鼻子一酸,使勁忍著淚,淚水盈盈的在眼眶裡打轉。
“還不快放開她!”趙雲崇皺眉看著劉俞山。
“啊……殿下,您難道對她也有意思?可是我先發現的這個妙人兒,殿下不至於跟臣下搶人吧?”劉俞山眼中還有些戀戀不舍。
趙雲崇一看他這副模樣便皺眉怒道。
“你太貪戀女色了,父皇已經知道你近日的那些荒唐事,若不是你立下大功,誰能保你?”趙雲崇嗬斥道,“近日不許再來明月樓。”
“啊,殿下,您這又是什麼話說的……”劉俞山麵露難色,“怎麼就不讓我來明月樓了,我可是在這兒花了不少銀子,之前去西北各省收稅,我廢了多大功夫啊,您可不能過河拆橋啊七皇子。”
趙雲崇怒目看著他,“劉俞山!”
“好好好。”劉俞山見他動了真怒,終於鬆開了柳茯苓的手,“您來您來,我走。”
劉俞山終究是沒好氣的揮了揮袖子離開,竟是給趙雲崇也擺了臉色。
柳茯苓驚魂未定,她已經有些站不穩,趙雲崇急忙上前幾步,扶住了柳茯苓的胳膊。
袖子一動,她纖瘦白皙的手腕便露了出來,上頭已經被劉俞山捏得青紫。
“柳姑娘。”趙雲崇皺起眉頭,扶著她軟綿綿的身子,忽然便聞到了她身上幽幽飄來的淡香。
他呼吸一窒,垂眸看著她。
柳茯苓如今像是半倚在他的懷裡,身子發軟,淚眼盈盈,仿佛一隻受傷的小獸,讓人心底裡忍不住的悸動。
她滿心感激得顫聲道,“多謝……多謝七皇子殿下,若不是您及時趕到,今日整個明月樓中,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