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崇如何?
柳茯苓並不大清楚他這句話是什麼意圖,但既然他這樣問了,她也便順著他的話答道,“妾身覺得,七皇子殿下實乃端方君子。”
端方君子。
這是個充滿了褒讚意味的詞,特彆是在明月樓中,若能被稱為“君子”,自然是有些氣度且行事講究的男子。
趙雲屹聽到她聲音輕柔的說出這些話,輕哼一聲,“愚……”
“茯苓本就是愚鈍之人,替殿下辦事是茯苓之幸,但您若要妾身評論他人,那妾身定是說出心中所感,不敢妄言。”
柳茯苓嗓音是極動聽的,說出這些話,也像是琴瑟之音一般動人心弦,但這也是她難得一次打斷了趙雲屹的話頭,將話一次性說滿。
雖然她說完這些話,立刻就有些後悔——趙雲崇他確實不錯,可卻沒有不錯到,要為了他的評價而付出生命的地步。
果然,片刻的沉靜之後,耳邊便傳來了布料摩擦的聲音,隨即滾熱的指尖不期而至,趙雲屹捏起了她的下巴尖兒。
柳茯苓呼吸一窒,有些慌亂的眨了眨眼,眼神也飄忽起來,不等趙雲屹開口,她便立刻道,“是茯苓說錯話了嗎……您若是不喜歡,茯苓日後便不說了。”
看他這反應,看來是極討厭趙雲崇了。
柳茯苓反應過來後更加後悔,趙雲崇是江湖傳言中最有可能代替他成為太子人選的皇子,趙雲屹作為太子,又怎麼可能會對他有好感?
她的臉隻有巴掌大,趙雲屹一掌便輕輕托起她的半張臉,她被迫仰頭,烏發從她的下顎線旁滑落而下,露出白瑩瑩的耳側。
柳茯苓眨巴著眼睛,一雙盈盈的眸子水汪汪的看著他,五分惹人憐愛,五分惹人心悸,頗有些求饒的意思。
這時候倒知道求饒了。
趙雲屹心中冷笑,指尖觸及她下頜與脖頸之間滑膩的皮膚,手指輕描淡寫的劃了劃,惹得柳茯苓整個人瞬間僵硬了起來。
“劉俞山是趙雲崇的人。”
趙雲屹輕輕幾個字,如同落雷,擊在她的腦子裡,柳茯苓驚愕的看著趙雲屹,一雙眼驀然睜大了些。
“你說的不錯,他的確是君子,隻是……”趙雲屹強迫柳茯苓直視他,還要繼續說什麼的時候,柳茯苓忽然輕聲道,“請殿下不要再說了。”
趙雲屹眼眸微微眯起。
“茯苓不該知道這些朝堂之事……”柳茯苓經他提醒之後,忽然冷靜下來,如今她知道的越多,日後趙雲屹便越不會放過她,她輕聲道,“茯苓隻做好自己該做之事。”
“既然同你說了,便是要讓你知道。”趙雲屹鬆開手,靠回軟墊,拇指與食指間緩緩撚了撚,“那樂師的事情如何了?”
“已經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柳茯苓聽到他換了話題,終於鬆了口氣,將她早已準備好的消息和盤托出,“劉伶雖然會彈琵琶,懂些樂理,卻都是基本的技法練熟了而已,沒有正經的樂師教過,連轉調都不會。”
“繼續。”
見趙雲屹麵容平靜,柳茯苓安下心來,接著說,“他沒有直說自己是何處而來,但我記住了他的口音,便如這般‘既然茯苓姑娘問起,我便告訴你’。”
柳茯苓給他當場學了一句,雖然有些出入,可口音基本差不離。
隻是她努力的學那陌生的語調,磕磕巴巴的,有些笨拙。
趙雲屹勾了勾唇,“安洲人。”
“嗯?”柳茯苓一愣。
“此人是安洲人。”趙雲屹冷哼一聲,“我明白了,果然如我所料。”
啊?他明白了什麼?
什麼如他所料?
柳茯苓迷茫的看著他。
“想知道嗎?”趙雲屹見她一臉迷茫,笑著問。
“嗯。”柳茯苓見他賣關子,便不由自主的好奇……畢竟,她也想知道,為什麼一個如此差的樂師,為什麼也能被送來做領樂。
這樣貿然去萬壽節宴會上演奏,到時候出了紕漏,要送命的可是她和眾姐妹們。
“你不是說,不該知道這些朝堂之事嗎?”趙雲屹眼眸中深藏著笑意,仿佛挑釁似的看著她,“原本想告訴你,現在看來,還是不說為妙。”
“……”柳茯苓默默低頭,衣袖下的拳頭緩緩握緊。
他真的……
太會氣人了!
趙雲屹看著她,眼眸帶笑,似乎在等她說什麼。
柳茯苓卻什麼也沒說,隻輕輕咬了咬唇,半晌才緩緩道,“殿下……說的是。”
“……”
廂房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二人皆是不語,氣氛便這樣凝滯了。
就當柳茯苓以為自己完成了任務可以離開的時候,趙雲屹終於打破沉默開了口,出乎柳茯苓意料的是,他並沒有讓自己離開,而是語氣平靜的說,“萬壽節當日的曲目練熟了嗎?”
“是,殿下,早已經練熟了。”柳茯苓點頭道。
琴瑟琵琶方麵,柳茯苓從未疏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