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從腰間解下水囊,拔掉木塞,將壺嘴兒遞到兒子跟前,周錦鈺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推開,“爹,你也喝。”
周二郎笑笑,“爹不渴。”
水囊裡灌的是燒開過的溫水,專門給鈺哥兒和蘭姐兒準備的,大人渴了,山裡有泉水解渴。
周二郎心思靈巧,乾體力活兒不成,技巧型的工作很擅長,不消片刻,兩個蟈蟈籠子就編好了,把周錦鈺逮住的兩隻蟈蟈分彆放了進去,遞給兒子。
“好看,謝謝爹。”
周二郎微微挑眉,鈺哥兒竟然知道對人說謝謝了,這都是娘子教導的功勞,娶妻當娶賢,古人誠不欺我。
周錦鈺仰起頭,“爹,叫大伯,一起回家。”
周二郎先招呼蘭姐兒過來,將水囊遞給他,又去不遠處招呼周大郎,“大哥,砍得不少了,回吧。”
周大郎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頭,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指指日頭,擺擺手,又指指周二郎和不遠處兩個娃,做了個驅趕的動作。
那意思是:天還早,我再砍些柴,你帶著兩個孩子先回。
周二郎:“大哥,鈺哥兒非要你一塊兒回,你不回,娃也不回去,待會兒天熱了,我怕鈺哥兒中了暑氣。”
這話管用,周大郎迅速綁好砍下的一大捆木柴,往後背一扛,直接從兩米多高的小山坡上,縱身一躍而下,穩穩落在地麵上。
周二郎著實佩服大哥這具身體的強悍,倘若大哥不是個啞的,倘若家裡有錢能送大哥去武館學功夫,到時候說不得周家來個文武雙狀元,光宗耀祖,是何等的榮光。
周錦鈺在不遠處看得目瞪口呆,腦子裡不由蹦出一句話:馬中赤兔,人中呂布。
大伯這目測接近兩米的身高,這驚人的體力,還有這堪稱完美的身體協調能力,若是大將軍,必將是橫掃千軍的猛將,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周二郎抱著孩子,周大郎扛著柴,蘭姐兒手裡捧著自己采的一大捧野花兒在前麵蹦蹦跳跳,一行人往回走。
快走出山的時候,蘭姐兒眼尖地發現一棵桑葚樹,因為長得地方太過顯眼,上麵的桑葚已經被摘得差不多了,隻有高處的樹尖尖兒上還有不少。
蘭姐兒轉過頭,期待地看向周大郎,“大舅,你看那邊有棵桑葚子樹。”
周大郎明白這是外甥女兒想吃,鈺哥兒和二郎也稀罕吃這種酸酸甜甜的果子,當即把木柴往地上一放,大步走到桑葚樹下。
他個子高,單手一抓,便抓住一根粗壯樹枝,都沒看清他怎麼動作,隻見身子一擺,人已經輕輕鬆鬆站在樹上了,很快就把樹尖尖兒上那點兒桑葚洗劫一空。
他用衣袍兜住,單手攀著樹乾,滑了下來。
一共也就兩小把桑葚,周大郎把其中一把讓外甥女兒包進帕子裡,又拿了幾個放小侄子手裡,剩下的則包進自己隨身攜帶的帕子裡,塞進周二郎懷裡。
那意思是讓二郎吃。
周二郎躲著不要,“大哥,你自己留著吃。”
周大郎臉上露出著急和不讚同,一頓比劃。
周二郎眼眶子酸漲,大哥雖是啞巴,可這世上沒有比大哥更好的哥哥了,從小就讓著他,臟活兒累活兒搶著乾,有好吃的都給弟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