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 正是一片好心才可怕,莫要讓他以……(2 / 2)

周錦鈺被周二郎圈在懷裡,又烤著火,熱,自個兒把棉衣扣子全解開了。

周二郎伸手就要給他係上,周老爺子講了今天看診時薛神醫的叮囑。聞言,周二郎在炭火上烤了一下手,隨後伸到兒子後背一摸:果然,潮乎乎竟是出汗了。

扣子都解開也不行,容易著涼,他又給兒子係上小肚子處兩顆,讓脖頸處和下擺敞開著,放開兒子,“乖,爹褡褳裡頭有好吃的,你去拿出來跟姐姐一塊兒去分了吃。”

打發兒子離開熱烘烘的炭火盆兒,爺兒倆閒聊起來。

周老爺子講了今天發生的事兒,聽到兒子賣雞那段兒周二郎還滿臉笑意,待聽到兒子冒冒失失救人那段兒,周二郎的臉色一片肅然。

吃過晚飯,一家三口回去東廂房休息。

周二郎一撩衣襟坐下,朝兒子招招手,“鈺哥兒,到爹這兒來。”

周錦鈺依言走過去,“爹。”

周二郎:“聽爺爺說你今兒救人了?”

三番兩次被誇,周錦鈺實在有點兒不好意思,撓撓頭,“爹,人是薛神醫救的,鈺哥兒隻是把爹幫娘解決嗆水的法子告訴他了。”

周二郎微微挑眉,“救人之前,可有想過你的法子不靈?救不回那孩子?”

周錦鈺:“當時那小哥哥就要不行了,鈺哥兒顧不上想許多。”

周二郎沉聲道:“爹來告訴你。”

微頓,“若是你的法子不靈,對方就會反過來說是你害死了她的兒子!”

周錦鈺愣住,他突然後知後覺意識到海姆立克急救法在現代是人人都清楚的常識,可在古代並沒人知道這個法子可以救人,這個法子救人成功率也並非百分之百,若今天那孩子真的救不回來……

周二郎繼續:“你爺爺說對方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家,在臨河鎮都沒見過那樣富貴的人,這就說明對方乃權貴之家。”

“權貴之家的孩子比之庶民之子,有多金貴,鈺哥兒可知道?”

周錦鈺不語。

周二郎:“若他今天死了,不僅我的鈺哥兒要給人家抵命,弄不好我們全家都要給他陪葬!”

周錦鈺猛地抬頭,臉刷就白了。

周二郎:“鈺哥兒可知錯?”

周錦鈺點頭。

周二郎:“跪下!”

朱氏在一旁著急,“二郎,鈺哥兒還小——”

周二郎淡淡瞥她一眼,朱氏不敢說話了。

周錦鈺第一次意識到這是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他著實魯莽了,不過讓他下跪,心理上有點兒接受不了,儘管他心裡已經完全接受了周二郎是自己的父親。

周二郎見他不動,“鈺哥兒,爹的話你聽到了嗎?”聲音不大,但聽得出壓著氣兒呢。

周錦鈺眼一閉,跪就跪吧,就當給提前給爹拜年了,爹這次回來瘦得不輕,自己何苦再惹他生氣。。

見兒子乖乖跪下,周二郎又道:“把手伸出來!”

周錦鈺呆住。

周二郎見他發愣,直接把兒子的小手拉過來,拽過桌子上的蒲扇,拿蒲扇把兒那頭兒朝兒子手心打下去。

他用了力,周錦鈺的小手立馬紅了一條印子。

一連打了四五下,周二郎停下,問周錦鈺:“疼嗎?”

這點兒疼痛比起三叉神經痛來說,毛毛雨,隻不過麵子上太過難堪,周錦鈺不說話。

“疼就對了,這是爹第一次打你,你得給爹記一輩子,記住為什麼挨打?倘若下次同樣的錯誤再犯,爹就會換成更疼的鞭子,若是鞭子還讓你記不住教訓,還有板子。”

稍頓,“爹打你,總好過讓彆人代爹教訓你。”

“你心地善良,爹很欣慰;你救人本身也沒有錯,但,凡事需量力而行,該是你負的責任必須要負,不該是你的責任用不著你多事攬過來;非要攬過來,也得先看看你有沒有本事承擔後果!”

周錦鈺忍不住回了句嘴,“爹的意思是,鈺哥兒明知道救人的法子,卻要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哥哥去死?”

周二郎:“若爹是你,今天就會把法子告訴薛神醫和那孩子的家人,告訴他們這是聽彆人說的法子,有沒有用並不清楚,隻是人命關天,就算有一絲救人的可能,也想幫上忙,最後讓薛神醫和那娃娃的家人自己去做定奪該如何做,後果自然也是他們自己承擔。”

周錦鈺不吭聲了。

周二郎:“你今天非是錯在好心救人,而在於太過冒失衝動,爹知道那種情況下這樣要求你太過苛刻,太過不近人情,但爹要你記住——”

“即便是一片好心,也需提防好心辦了壞事兒,魯莽要不得。”

“自己跟這兒好好想想爹說的對不對,想清楚了,就自己起來去睡覺。

說完,周二郎徑自起身,一挑門簾兒出去了。

周二郎出去的時候,朝朱氏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讓朱氏給娃個台階下,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

讓孩子記住這次教訓不假,但地上涼,彆真給著了涼氣兒,可心疼死他了。

周二郎去大哥屋子裡坐了小半個時辰,回屋的時候,周錦鈺已經睡著了。

周二郎忙扒開娃的被子查看了一下膝蓋,還好穿著大棉褲,沒給硌紅,不過手上那幾下,是真給抽疼了。

朱氏心疼道:“手心紅了。”

周二郎:“若不是他身子骨弱,就不止是打幾下手這麼簡單,有些苗頭沒長出來就得給他掐死了,冒失衝動的性子必須得改,父母管教他,總比讓彆人來管教他要好,娃現在還小,一切都好糾正。”

朱氏:“娃也是一片好心。”

周二郎正色道:“正是一片好心才可怕,莫要讓他以為凡事隻要出發點是好的,隻要是出自好心做善事就沒有錯,就不必承擔後果!”

微頓,“鈺哥兒一天比一天大了,家裡人都寵著他,須得有個怕的人才是,否則以後沒有辦法管教。”

沒有人能總是幸運,周二郎簡直不敢想,倘若今天對方孩子救不回來會是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