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 正是一片好心才可怕,莫要讓他以……(1 / 2)

臨近晌午,一家人在馬車處彙合,周老爺子給了看場人兩文錢,一文錢做存車費,一文錢使人給馬兒喂些草料和水。

存車場的旁邊兒就有賣各種吃食的,趁著馬兒吃草料的功夫,老頭兒帶著家裡人在一處賣包子餛飩處找了凳子坐下。

大肉包子兩文錢一個,三文錢兩個,總共要了十個包子花去十五文,喝人家的湯不合適,稀湯寡水兒不值那錢,不如回家自己做。

隻給小孫子要了一小碗兒鮮餛飩,連湯帶水兒,孩子喝了暖胃,也不會噎得慌。

周錦鈺說自己喝不了一碗,分了一半兒給蘭姐兒。

平時除了家裡兩個娃特殊,一家人吃的都是高粱麵和白麵摻著的饃饃,哪裡吃過這種又鬆又軟,咬一口汁水橫流的純白麵大肉包,再加上做包子人的手藝了得,當真好吃得很。

吃完東西,周錦鈺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帕子擦拭嘴巴和小手兒,擦完又將帕子反過來整整齊齊折疊好塞回衣兜裡,看得旁邊兒人直樂,“小娃子忒愛乾淨哩。”

周老爺子樂嗬嗬應道:“是呢。”

爹娘都是極愛乾淨的,娃子能不愛乾淨麼?

周錦鈺用的擦嘴帕子料子極好,吸水又薄軟,是周二郎從南州府城買回來的細葛布,葛布是奢侈的名貴布料,一匹要十兩銀子,折合一尺一百文,周二郎買的是人家裁衣剩下的邊角料,便宜得多,即使便宜,這一小塊兒帕子合下來也要差不多十文錢。

隻不過在這鄉野中,認識這布料的人幾乎沒有,不然該要驚一聲這娃子嬌養了。

其實周家人自己也不認識這料子,周鳳英覺得好用,還囑咐弟弟多捎回幾塊兒來,給家裡一人一塊兒,在她的認知裡邊角料再貴也不會貴到哪裡去。

可苦了周二郎,先不說那邊角料大大小小,哪就正好碰上夠做一方帕子的,再者給兒子和外甥女兒各弄了幾塊兒已經是咬著牙買了。

再者他也是要麵子的,每次去綢緞莊找人家買,全程低著頭,不願意被人記住,可他這張臉又太容易被人記住,每每人家都上來和他打招呼,簡直就……

其實也可以換家綢緞莊去買,但不劃算,丟人丟一家就可以了,何苦丟到好幾家去。

算了,兒子用著舒服,嘴角兒不起紅疹比什麼都強,不就是臉麵嗎,哪有實惠重要!

回程的路上,周老爺子頗為自豪地講了周錦鈺今天幫著賣貨和救人的事兒,一家子既驚喜又與有榮焉。

朱氏還算收斂,周鳳英誇張,“爹,咱老周家祖墳這得冒了多大的青煙呀,先出了個二郎,現在咱家鈺哥兒可不比二郎差哩,全臨河鎮都找不出這麼聰明的娃娃。”

周老爺子捋著山羊胡子,點頭,“我瞅鈺哥兒得比二郎強。”

“咳,咳咳……咳”旁邊兒周錦鈺突然咳嗽起來。

一家子神情緊張,老頭兒忙給小孫子拍背,“鈺哥兒,你咋了,是不是難受了,告訴爺爺。”

周錦鈺連忙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兒,主要他被一家子誇得有點兒接不住,受之有愧。

周老爺子想起薛神醫的叮囑,肅了神色,對兒媳婦道:“朱氏,今兒帶鈺哥到醫館,薛神醫說咱家鈺哥兒穿得太厚,生了內火,回去你把娃的棉衣棉褲扯出些棉花來,娃子穿太多,稍一活動就出汗,汗乾了就容易風邪入體,反倒不好。”

朱雲娘一愣,想起兒子最近好像真得有些上火,忙道:

“好的,爹,雲娘記下了。”

……

很快馬車就拐入回周家莊的小道兒,周大郎眼尖,看到前邊慢慢走著的青衫書生可不就是自家二郎,忙揚鞭在空中甩了個響兒,大手拍了下馬屁股,催促馬兒追上去。

馬兒也是有靈性的,周大郎雖不會說話吆喝,但拉韁鬆繩,交流到位,且鞭子隻甩出個響來,從不真甩到它身上,當下也十分配合。

馬蹄兒嘚嘚嘚,小步慢跑,在地麵上發出有節奏的輕響聲,

周二郎聽到馬蹄聲,很隨意地回頭一瞥,卻見駕車的是大哥。

周大郎一扯韁繩,停下車,示意二郎趕緊上車。

周二郎自是認識族長家的大馬車,周家莊獨一份兒帶棚頂的馬車,卻不曉得怎麼大哥駕著,抬手掀開車棚的前邊兒的簾子就要上車,卻見自己一家人竟然都在。

“爹!”

“二舅!”

周二郎笑了,單手扶住車轅,用力一攀,躥上了馬車。

“爹,娘,你們這是都趕集去了。”

“噯,快進來吧,裡麵暖和。”

周二郎挨著爹坐下,卻沒伸手抱兒子,走了一路,身上全是寒氣兒。

周錦鈺瞅見周二郎凍紅的指尖,想到爹把棉花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他自個兒身上的袍子卻是單薄,忙從爺爺懷裡鑽出來,撲到周二郎身上,將周二郎的兩隻手放到自己的腋下取暖。

周二郎一愣,隨即動容不已

周鳳英笑道:“我們鈺哥兒是個孝順娃子呢,這麼小就知道心疼他爹了。”

周二郎忍不住將兒子抱緊,這一刻,他在書院所受的一切委屈都值得,一切都可以忍。

他那點兒委屈比之越王勾踐,比之韓信胯下之辱差遠了,有什麼熬不過去的。

朱氏發現丈夫這次回來瘦了不隻是一點兒半點兒,袍子穿在身上晃蕩晃蕩的。

發現周二郎瘦了的不止朱氏一人。

周老爺子道:“二郎,是不是最近學業太辛苦。”

周二郎笑道:“沒有,爹。這不是前段時間染了風寒,斷斷續續一個多月才好利落。”

“哦,可有找大夫看診,莫要落下病根。”

“看過了,不礙事,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那就行,過年在家好生修養幾天。。”

“噯。”

一家人說著走著,進了家。

周大郎去族長家還馬車。老太太去後院兒喂雞,朱氏和周鳳英忙乎著做飯。

老爺子點了炭火,叫小兒子趕緊坐過來熱乎熱乎,朱氏端了紅糖薑水送過來,晾在旁邊兒桌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