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正欲退下時,皇後娘娘又喊住了她,“等一下,讓人晚幾日再去,太子肯定會查這事,彆讓他盯上。”
張嬤嬤恭敬應了一聲。
這時,宮殿外傳來了小宮女和小太監給皇上請安的聲音,皇後給張嬤嬤使了個眼色,沒讓她出去,她也趕忙站了起來,快步迎了出去。
她眸中滿是驚喜,福了福身,道:“臣妾見過皇上。”
皇上政務繁忙,雖坐擁三宮六院,卻甚少踏足後宮,膝下也僅有六位皇子,兩位公主。上次來坤寧宮,還是她生辰時,僅坐了片刻,就離開了,這次突然駕臨,皇後自然欣喜,欣喜之餘,她心中難免惴惴不安,唯恐是護國寺的事,讓他發現了端倪。
她不著痕跡窺了他一眼,他身著淡紫色常服,衣服上以金線繡龍紋,四十出頭的他儒雅俊朗,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測,皇後心中不自覺生了畏懼,沒敢多瞧。
憑借他對太子的重視,她算計太子的事,若真被他發現,以他的脾氣,不可能容忍至今,皇後勉強穩了心神,笑道:“皇上快坐吧。”
她已三十多歲的年齡,因保養得當,絲毫不顯老,笑起來,溫柔嫻淑,麵若芙蓉,與她的姐姐先後有那麼兩分相似。
皇上淡淡瞥她一眼,坐了下來。
皇後蓮步輕移,走到紫檀木玉溪荷花案幾上,親自給他斟了杯茶,白玉製成的水杯,瓷白光滑,入手一片溫潤,襯得她那雙手也白皙修長。
皇上接住後,並沒有喝,徑直放在了一側的案幾上,淡聲道:“朕這次來,是為太子與幾位皇子的親事,原本想的是今年舉行選秀,從秀女中給他們擇選正妃和側妃,每次選秀不僅耗時,也難免勞民傷財,乾脆不再舉行選秀。”
他說完,掃了皇後一眼,見她聽得認真,麵上並未露出異常情緒,才繼續道:“你是皇後,這事你多操操心,可以與他們的母妃協商一下,再看看她們屬意哪家小姐,十日後稟告於朕。”
“成,臣妾會張羅好此事,那太子呢?他的親事怎麼辦?”
皇上這才揉揉眉心,皇子們十七歲時,身邊就安排了司寢宮女,太子卻遲遲沒有寵幸她們,說到底,跟一樁舊事相關,他八歲那年,嬤嬤照顧不利,竟是讓他目睹了太監與宮女的苟且之事,至此留下了心理陰影,有一段時間,瞧見太監和宮女時甚至會嘔吐。
皇上幾次賞給他美人,他都無動於衷,從未靠近過她們,皇上甚至覺得,待他大婚後興許也不會碰太子妃,至今朝堂上,仍有不少大臣在要求罷黜太子,好在陸家那丫頭診出了喜脈,思及此,皇上微蹙的眉才舒展開。
皇上走後,皇後一顆心仍無法平靜,以往選秀基本是由內務府挑選,經過初選,再由太後定奪,如今太後身子骨欠安,若是選秀,肯定由她操持,皇上此言一出,等於是給了各妃嬪做主的機會。
她一時沒能猜透皇上是何意,很怕淑妃等人選的姑娘,皆出自後台強硬的家族。若真如此,隻怕皇子間的爭鬥會更加激烈,皇後頗有些心緒難安。
第二日,眾位妃嬪前來請安時,皇後娘娘便將此事告訴了她們,淑妃等人欣喜萬分。
唯有睿王、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到了適婚年齡,五皇子早夭,六皇子乃皇後所出,才十五,自然不急。
睿王的生母是淑妃,三皇子的生母是貴妃,四皇子的生母早已去世,如今養在賢嬪名下。
皇後將這三人留了下來,又商量了一下此事,十日著實太短,篩選也需要時間,皇後思忖了片刻,道:“這樣吧,五日後,本宮辦個賞花宴,邀請五品以五品以上適齡貴女入宮,屆時三位妹妹好生挑選一下,有合適的人選直接告訴本宮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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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再次有人提出罷黜太子時,又被皇上壓了下去,他雷霆手段,將最先造謠之人揪了出來,這件事牽扯到後宮,因證據直指李嬪,皇上將李嬪打入了冷宮,牽扯此事的一乾人等也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
李嬪與淑妃交好,背後有無淑妃的參與,尚未可知,不管她是否參與,李嬪被打入冷宮,等於斷她一臂,於淑妃來說自是不小的打擊。
當著睿王和文武百官的麵,皇上道:“太子潔身自好,反倒遭此汙蔑,實在可恨,朕已命欽天監監正,推算過太子的婚期,太子大婚之日,若選在十一月二十六,則會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太子妃的八字也已推算出來,禮部近來先著手籌備一下太子的婚事吧,至於太子妃待尋到後自會公布。”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曆來都是太子妃人選定下後,聖上才會賜婚,擇日完婚,這次竟先籌備婚禮,人選是誰都不知道。
太子聞言,眉頭緊蹙了起來,抬頭朝上位看了去,皇上避開了他的目光,道:“為了國泰民安,此事就這麼定了,眾位愛卿若無事,今日便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