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坊一件首飾並不便宜,她舍不得出銀子,想了想道:“入宮是大事,務必得好生裝扮一下,這樣吧,讓丫鬟去你四妹妹和五妹妹那兒走一趟,先借幾件首飾。”
秦氏陪嫁多,私下時常貼補兩個女兒,陸瓊和陸琳有不少漂亮首飾。
章氏神情頓了頓。
陸瑩微抬眼睫,正色道:“祖母,聖上崇尚節儉,還曾批判過宮妃的鋪張浪費,我若穿金戴銀的,難免令聖上不喜,依孫女看,不若就做尋常打扮,說不準反而會給聖上留下好印象。”
她這話也在理,老太太也不是傻的,自然瞧出了她是不想去借,她這三孫女,瞧著乖乖巧巧的,實則主意大著呢,老太太還指著她能入聖上的眼,也沒堅持。
她思忖了片刻,道:“那也不能太寒酸,乾脆就戴這隻羊脂白玉簪吧。”
陸瑩眾多首飾裡,也就這支羊脂白玉簪不算寒磣,剛剛老太太嫌這簪子太素,卻突然想起,她顏色實在好,越往素了裝扮,越顯得清麗脫俗。
上次入宮,穿那身海棠色衣裙,不僅沒討到好,反倒礙了人的眼,老太太覺得不吉利,也沒強求她選海棠色。
她又坐了會兒,仔細叮囑道:“見了聖上,務必要落落大方,你才學出眾,聖上若真考察你學問,咱也不怕,你隻管好好表現就行,能在聖上跟前露麵,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可得把握住機會。”
陸瑩乖巧應了下來。
老太太走後,章氏又坐了會兒,她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小女兒一向黏人,章氏也疼她,原本雖在為她相看,卻始終覺得她年齡尚小,如今竟要入宮麵聖,萬一被聖上挑中,隻怕以後都會處於水深火熱中,章氏多少有些擔心。
陸瑩清楚她的心思,抱住她的腰蹭了蹭,哄道:“九個人呢,幾率這般小,肯定不會是我,娘隻管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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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皇後娘娘自打得知,九人裡有陸瑩後,就有些不安,見聖上竟有意傳她們入宮,她再次將張嬤嬤喊了過來,“上次拷問秦大夫時,他怎麼說的?陸瑩確定沒身孕吧?”
張嬤嬤道:“娘娘放心吧,避子藥是老奴親自抓的,絕不會出錯,陸小姐確實吃了,秦大夫也說了,她是身子弱,整宿失眠,才喊的大夫,聽說還宮寒,就算沒有避子藥,就那麼一次,以她的身子骨,也不會有孕。”
皇後娘娘還是有些不安,“得找個信得過的人給她把把脈才行。”
張嬤嬤思忖了片刻,道:“她明日要入宮,不然奴婢尋個借口將她喊到坤寧宮?”
“隻喊她一人,肯定會引起聖上懷疑,這樣吧,等皇上見完她,你將這九人全喊到坤寧宮來。”
張嬤嬤應了一聲,“成,這事就交給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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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樹影婆娑,月亮整宿躲在雲層中,這一晚陸瑩睡得並不踏實,她又夢到了太子,這幾個月,她陸續夢到過太子幾次,有時是他冷著臉注視她的場景,有時則是兩人肌膚相貼的畫麵。
今晚,陸瑩夢到了小時候被太子所救的場景,醒來時,她鼻尖有些發酸,待皇上給他和郭禾賜婚,她就再不能惦記他了。
清晨起床時,莎草將她的衣服取了出來,上身是淺藍色碎花夾襖,下身是雪白色繡荷花長裙,這衣服是去年添的冬衣,陸瑩隻穿過一次,瞧著還是嶄新的。
陸瑩打算穿這件,換上夾襖時,她竟覺得有些緊,莎草和木槿瞧著也覺得不妥。
莎草道:“小姐是胖了嗎?肚子怎麼瞧著有肉了?”
陸瑩茫然地瞧了幾眼,果真發現平坦的小腹微微鼓了些。其實胖的並不多,隻微微鼓起一丁點,因為之前甚為平坦,就這麼一點,也有些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