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柯抬起手,經脈內靈力湧動,他陡然發現,自己方才施展劍法所耗的靈力,隻需原來的七成!
七成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了不得,但節省下來的靈力完全能讓陸雲柯比往日再多出一劍。煉氣境界的比試,多出的那一劍,可能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自己一定是遇到了前輩高人!陸雲柯激動莫名,聽說許多大能都喜歡以少年形貌行走天下,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幸遇上。
許是見自己頗有悟性,她才會加以指點,陸雲柯這般想著,忍不住傻笑起來。
太上葳蕤看著傻笑的陸雲柯,微微挑眉,卻是沒說什麼。
興奮過後,陸雲柯向樹上望去:“道友……”
不不不,他連忙俯身向樹上的少女一禮,改口道:“多謝老前輩指點!”
為表尊敬,陸雲柯改了稱呼,不止叫前輩,還特意在前麵加了一個老字。
正在喝酒的太上葳蕤嗆得連連咳嗽,老前輩這個稱呼,她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
不善地看了一眼陸雲柯,她冷聲道:“閉嘴。”
“為……為什麼啊……”陸雲柯弱弱開口。
太上葳蕤揮手,袖中琴弦疾射而出,追得陸雲柯在院中抱頭鼠竄。
“前輩,我錯了!”
收回目光,她看向萬裡無雲的晴空,雙眸深不見底。到了現在,她已大約可以肯定自己左眼有著什麼樣的用處。
隻是在前世,她左眼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異變。
那麼這一切,是不是和她驟然回到七百年前有關?
太上葳蕤再次梳理七百多年來的記憶,卻始終沒有找到任何與自己重回七百年前有關的部分。
這一切,究竟是蝶夢莊周,還是莊周夢蝶?
陸雲柯不知她心中所想,他力竭躺在樹下,看著手中靈劍,再次傻笑起來。
太上葳蕤垂眸看著樹下的少年,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他有幾分眼熟。
是……朱厭……
不,他怎麼會是朱厭?
她唇邊勾起一個不帶什麼感情的笑意,再喝了一口酒,將這樣的想法拋之腦後。
歇了片刻,陸雲柯還想請太上葳蕤再指點他第二重鬆溪劍法,她卻沒有答應。
“再練上一個時辰,你便可以在榻上躺上三日了。”太上葳蕤淡淡道。
陸雲柯不敢不將她的話當回事,便也歇下了練劍的想法,拿出一條柔軟的天絲錦,小心翼翼地擦拭起自己的靈劍。
他手中是一柄二階上品的靈劍,價值上千靈石,對於尋常劍修而言,這樣一把劍,足夠用到築基之後——看上去是如此。
太上葳蕤看著他的動作,良久,緩緩開口:“你該換一把劍了。”
或許是看在陸雲柯與朱厭幾分許相似之處,她難得多說了一句。
而聽到這句話,陸雲柯下意識看向自己手中靈劍,有些不明所以。
前輩為什麼要他換一把劍?陸雲柯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遍手中靈劍,實在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抬頭望向太上葳蕤,遲疑道:“前輩為什麼這麼說?”
這把劍是宋括在去年贈他的生辰禮,所耗不菲,陸雲柯一直都相當珍惜,是以聽到自己該換一把劍時,很是錯愕。
“這是把殘次品。”太上葳蕤微微側過頭,“鑄劍的修士原本想煉一柄三階劍器,可惜失敗了。”
那又如何?陸雲柯還是不明白。
“既是鑄煉失敗的殘次品,哪怕瞧上去同尋常法器無異,終究也隻是殘次品罷了。”太上葳蕤覷他一眼,語氣冷淡。
她並不擅煉器,若非今日陸雲柯在自己麵前反複用出劍招,靈力數次催動長劍,太上葳蕤也未必會發現這一點。
“你用它,注定事倍功半。”
陸雲柯驅使這把劍,需要耗費比尋常二階上品靈劍更多的靈力。以他煉氣六重的修為,又沒有多餘靈力可以浪費。
事倍功半……
陸雲柯忽然有些明白,自己前日與同境界的師弟比試時為什麼會輸得那樣慘了。
這劍,是宋師兄贈他的,想來他也是被人騙了,才會買下這樣的殘次品。
陸雲柯完全沒有多心。
山中傳來幾聲清脆鳥鳴,日頭偏移,宋括踏入掌門大殿之時,已是夕陽西下。
他恭敬地坐在上首的陸佑之一拜:“弟子見過師尊。”
見他前來,陸佑之嚴肅的麵色略鬆,向他點了點頭。
抬手示意宋括坐下,陸佑之口中道:“再過數月便是擢仙試,括兒,你準備得如何?”
擢仙試乃是蒼棲州的盛事,由穩坐蒼棲州第一宗門千年的天水閣主持,每十年召開一次,唯有年紀不過三十的修士可參加。
若能在擢仙試中脫穎而出,不僅獎勵豐厚,更能揚名天下。
但上一次擢仙試前,鬆溪劍派的精英弟子在曆練中受傷,以致無人得過初試,叫宗門上下大大失了顏麵。
如今擢仙試再開,陸佑之當然希望一雪前恥。
宋括溫聲笑道:“師尊放心,弟子此次絕不會墮了鬆溪劍派的威名,叫您失望。”
陸佑之點了點頭,括兒向來沉著冷靜,最是讓他放心,不像雲柯……
想到陸雲柯,他忍不住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我已與眾位長老商議過,決定提前在門內舉行一次大比,擇出前十者,由眾長老親自指點之後再前往鏡明宗參與初試。”陸佑之摒去雜思,說起正事。“此事便交由你領眾位師弟主持,如何?”
鏡明宗的實力在清溪郡當屬第一,是以郡中初試多年來都在鏡明宗舉行。
聽他這樣說,宋括心中一動,眾位長老各有所長,平日能得他們指點的,唯有拜在其門下的弟子。
他立時起身,向陸佑之俯首一禮:“弟子定不負師尊期望!”
陸佑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很是欣慰:“括兒,如今你與青凝都已入煉氣九重,此次門中大比,你二人定在前十之列。希望經過眾位長老指點,你們能在初試之中拔得頭籌。”
宋括恭敬答是,心中也篤定自己會是這十個人之一,以他煉氣九重的修為,門中眾弟子中,也唯有大長老最看重的弟子青凝能與他一戰。
說罷擢仙試,師徒兩人又談起門中俗務。
宋括忽然想起什麼,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對了,師尊,我今日在殿外遇見師弟,您為何要禁足於他?”
陸佑之聽他提及此事,仍舊餘怒未消:“他不過煉氣六重的境界,竟然就敢孤身前往丹楓林,實在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如何對得起他九泉之下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