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霞光照亮了天際,恍惚間,雲中好像傳來了龍嘯鳳鳴。
霞光灑落在太上葳蕤身上,眼睫好像染上了一重金芒。她睜開眼,素白衣袂翻飛,像要隨風而去。
一時間,鏡花島及其外九處島嶼上的所有人都將天邊異象看得清清楚楚。
“是哪位師兄師姐築基了?”
“雲霞萬裡,這異象,竟然比泠竹師妹築基之時聲勢更大……”
“泠竹師妹可是我鏡明宗年輕一代天賦最出眾的弟子,有誰能與她相提並論!”
太上葳蕤收回手,一團湖水在她掌心翻滾,隨即化為無形。
濮陽鸞上前一步,語氣真誠:“師姐,恭喜你築基!”
她身邊的少年們也連忙向太上葳蕤一拜:“恭賀大師姐築基!”
太上葳蕤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掠而過,隨即看向濮陽鸞:“多謝。”
“師姐不必客氣。”濮陽鸞當然知道她謝的是什麼,搖了搖頭。
自己為師姐護法,本是理所應當。
一眾外門弟子難掩好奇地看著太上葳蕤,他們實在很想知道,大師姐怎麼能在短短兩月間就從煉氣七重晉升到築基,但又不敢貿然上前。
太上葳蕤也不曾多看他們一眼,抬步回轉,濮陽鸞見此,連忙跟了上去。
“師姐……”跟在她身後,濮陽鸞猶豫地喚了一聲。
太上葳蕤沒有回頭:“何事。”
若是無事,濮陽鸞也不會跟上來了。
“是……是師尊讓我來看一看師姐……”濮陽鸞小心地措著辭,“師姐出行數月,師尊心中也甚為擔心,如今你回來了,不如先去拜見師尊如何?”
師姐主動拜見,正好給了師尊台階下,此前種種便可以就這樣過去。師徒之間,何必如此僵持不下。
聽了她的話,太上葳蕤表情不變,隻淡淡道:“不如何。”
濮陽鸞一哽,她完全沒想到太上葳蕤會這樣說,師姐她現在說話,真是叫人無言以對。
“他叫你來看看,如今既然看了,便回去吧。”不等濮陽鸞再說什麼,太上葳蕤又道。
濮陽鸞有些無奈:“師姐……”
她跟在太上葳蕤身後,還是不肯放棄,口中勸道:“師姐,師尊現在正在日月殿中,你便陪我一起去可好?”
“不好。”太上葳蕤的語氣越發冷淡。
見她如此,濮陽鸞不由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師姐一定是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她一時很是為難,小師妹私入雲湖禁地一事,師尊確有不對,但天下實在少有師尊向弟子低頭的道理。
“師姐……”
太上葳蕤踏上竹橋,見她還想說什麼,自橋上回頭,眼神平靜:“你該回去了。”
濮陽鸞站在橋下,一抬頭,便對上那雙涼薄得不見任何感情的眼,於是所有的話就這樣哽在了喉中。
“師姐,你是還在為師尊上次的話生氣嗎?”濮陽鸞忍不住問道,眉目間帶著三分天真。
“不。”太上葳蕤對上她的目光,隻說出了這一個字。
所有的失望,都不在一時一事上,是一次又一次,由無數件大事小事堆積起來的。
太上葳蕤也曾以為,雖然容洵收她為徒並非出自本意,但他終歸是她的師父,能將她與其他弟子一視同仁。
如今想來,那時她真是太天真了。
濮陽鸞忽然什麼也說不出來,她怔怔地望著太上葳蕤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師姐好像,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