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近,甚至不停有同學從兩人之中穿過,
似乎是察覺她的不自在,沒幾秒,戚喬看見鏡頭往另一側挪動,謝淩雲也側過身,執起相機繼續拍攝。
戚喬舒了口氣,站在原地糾結半晌,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她自覺長相普通,想來即使被拍下,照片上的人表情也僵如無魂,應該也不會被選中吧。
心中放鬆,拆掉包裝紙,咬了一小口冰淇淋。
身後有人高聲喊:“謝淩雲,彆拍我醜照啊。”
正是謝淩雲的室友張逸。
班導也來了,說:“這都是要上學校官網推送的,一個個的都彆矯情。”
張逸聞言,態度180度轉彎,擺了個自以為帥的姿勢:“那謝導快給我拍幾張帥照。”
“挑形象好的同學多拍幾張。”班導下達指令,“這樣吧,等會兒你去表演係那邊多拍幾張。”
張逸:“……”
謝淩雲笑著應了聲:“行啊。”
一隻可愛多才吃幾口,戚喬便看見張逸跟著謝淩雲,揚言為其做助手,兩人拿著相機,朝表演係訓練地點去了。
戚喬神情淡然地略過那兩人離去的背影,藏在身側的指尖卻偷偷蜷了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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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照常進行,戚喬也漸漸地適應了高強度的訓練。
早晨六點吹哨起床,站軍姿走齊步,練習一個小時後,才會被放去吃早餐。晚飯結束後,也要加練到八點鐘,才能解放回宿舍休息。
三天過去,班上的同學們都黑了一圈。
“啊!我不活了,我都黑了兩個度了。”楚菲菲每晚回到宿舍都要哀嚎一遍,“怎麼塗了防曬還是會變黑啊嗚嗚嗚。”
於惜樂連防曬都沒塗,大咧咧道:“所以花那個錢乾嘛呢。”
楚菲菲:“不塗的話,等軍訓結束,我怕是要變成煤球。”
回頭望著戚喬,上上下下看了好幾眼,湊近過來:“你用的什麼防曬,怎麼一點都沒有變黑呀。”
戚喬的護膚品和防曬都是開學前媽媽去給她買的,她拿出那隻防曬,給楚菲菲:“是我媽媽給我買的,你要不要試一下?”
楚菲菲展眼一笑,膩歪地伸手抱住戚喬:“你真好~”
戚喬對著鏡子,用濕巾沾了沾臉頰,雖然沒有曬黑,但是兩隻臉蛋最近乾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在烈日下暴曬的關係,微微起了些乾皮。
楚菲菲瞧見了:“是不是因為你還不適應北方的氣候,覺得太乾了?”她拿過來一瓶麵霜,“這個給你,睡前厚厚塗一層,應該會有用。”
“謝謝。”戚喬笑了下說。
她本不想在意,卻還是打開瓶蓋。
計念捂著肚子從衛生間回來,聽見兩人的對話,道:“估計就是乾的,高中寒假跟我爸媽一塊兒來北京玩,我臉上就起了乾皮,適應了就好了。”
戚喬注意到她略顯虛弱的氣色,問:“你怎麼了?”
計念臉色極差:“流年不利,姨媽提前了。”
“疼嗎?”
“還好,我就第一天難受點,明天就好了。”
於惜樂扔過去一包紅糖薑茶:“正好帶了,給你。”
戚喬忽然想起,自己的生理期似乎也是每個月中旬,也就在這幾天了。
第二天,下樓集合前,戚喬帶了兩片衛生巾,以備不時之需。
果不其然,訓練到十點多鐘,她覺得肚子不太舒服,趁休息時間去了衛生間,果真姨媽造訪。
所幸並不太痛,戚喬去接了杯熱水,喝了半杯,便又回到了訓練隊列中。
連續幾日來,高溫隻升不降,連北京多季風的氣候,今日也銷聲匿跡了。
下午兩點,氣溫達到巔峰值。
教官黑著張臉整隊,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
因早晨個彆同學訓練懈怠,藏在隊伍裡濫竽充數,一連抓住四五個後,教官氣極,宣布下午訓練的嚴格強度直線拔高。
戚喬悄悄揉了揉肚子,生理期沒什麼胃口,她中午隻吃了幾口菜。
她不覺得餓,但有點擔心下午撐不下來。
病號連的人數這兩天與日俱增,大有呈指數函數上升的趨勢,學校領導給教官們傳話,嚴抓企圖渾水摸魚的投機取巧之徒。
今早計念因生理期去找她們連的教官請假,都被駁了回來,
戚喬擦了擦汗,在集合口令傳來後,起身站在了隊伍中。
教官對上午的訓練效果極不滿意,隊伍紀律甚至比前兩天還要鬆散,痛斥幾句後,道:“先站一小時軍姿,再練習正步走。今天正步走不好,晚飯都不要想了。”
學藝術的,大多數都沒吃過什麼苦,此時一聽,哀鴻遍野。
教官厲色不改:“全體都有,立正!抬頭挺胸,吸氣收腹,手指緊貼褲縫,眼睛平視前方,我看誰動。動一下,加練五分鐘!”
戚喬調整呼吸,按照指令乖乖站好。
但許是因為生理期,身體虛弱,又或是中午的進食量實在太少,沒多久,她便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驕陽似火,無情地炙烤著大地。
汗滴沿著額角落下來,後背被浸濕,衣服黏膩地沾在身上。
指針轉過圈圈,有人開始堅持不住了,打了聲報告,在教官允許下去旁邊的樹蔭下休息。
戚喬用力眨了眨眼,還想再堅持,眼前卻突然一黑,她勉力站穩,聲線都不太穩:“……報告。”
於惜樂反應快,立刻將她扶住:“喬喬,怎麼了?”
戚喬臉色蒼白虛弱,唇色淡了三分。
教官很快道:“去旁邊坐下休息,喝點水。”
於惜樂扶著戚喬坐在路沿上,又拿來水杯,戚喬喝了兩小口。
“好點沒有?”
戚喬點點頭:“好多了。”
教官走過來,詢問了幾句,看出她不是假裝,特批讓戚喬下午去病號連,不用勉強跟著訓練。
病號連設在基地食堂外的廣場上,一旁種著幾棵高大的國槐,來此的學生沒有訓練任務,都在樹蔭下休息。
戚喬找了片綠蔭,擦了擦道沿坐下歇息。
負責照顧病號的同學送來了水,問她需不需要去醫務處。
戚喬沒什麼力氣,輕輕道了聲謝,搖搖頭說不用。
她歇了會兒,頭暈目眩的症狀緩解幾分。
耳中傳來幾陣笑鬨聲,她望過去,是幾個人圍在一起玩三國殺。
也不知道哪裡弄來的牌。
一個戴著工作證的女生走過來,直朝那幾人去:“不能在這裡玩這個,你們如果都休息好了的話,我就報告老師送你們回去訓練。”
“哈哈哈,報告老師?”一個男生站起身,“笑死我了,同學你多大了,還玩兒告老師那一套?”
女孩被說得臉一紅:“反正不能在這裡玩牌,你們再這樣,這個東西我要沒收了。”
男生態度極其傲慢,嗤笑一聲:“行啊,你來。”
戚喬慢吞吞站起來,正想換個地方,那邊忽然傳來了推搡的動靜。
那個女生竟然被男生推了一下,還好及時站穩才沒跌倒。
她的同伴迅速趕來:“同學,老師規定了病號連不能玩這種東西,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行啊,你去找輔導員來,看他管不管得了爺。”
男生語氣囂張。
他的同伴勸那兩位同學道:“大家和平相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行了唄。”
說完上前,對管理的同學低語了幾句。
哪知那位看著好欺負的女孩子卻不妥協,氣紅了臉,憤慨道:“他爸是局長就能在學校裡為所欲為了嗎?”
這話一出,鬨事的男生臉上鄙夷之色更重,氣勢洶洶上前。
還好被女孩子的同伴及時攔住了掌風,見情況不妙,拉著女孩準備先離開這是非之地,找老師來管,這種人他們哪裡架得住。
哪知那男生卻覺得在朋友麵前丟了麵子,不放他們走,追著兩人叫:“站住。”
幾人離戚喬隻剩兩三步遠。
她見狀,起身想先走遠幾步。
可起身的速度太快,眼前一陣發黑。
那邊已經起了衝突,有人大喊:“你怎麼還推人啊?”
戚喬來不及撤離是非之地,肩頭不知道被誰撞到,腳下趔趄兩步,重心偏離。
眼看便要摔倒,左肩被一條勁瘦有力的臂膀攬住。
她沒有跌倒,反而撞入了一片堅硬溫熱的胸膛。
還沒來得及辨識是誰,鼻息間先闖入一道微淡的青檸味道。
緊接著,耳畔響起道壓著慍怒的嗓音:“瞎嗎你們,沒看到這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