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慶這邊捂著肚子睡下了,那邊許茹卻明顯還懵著呢。
說實在的,在這之前,許茹也和許國慶一樣,根本很少拿正眼瞧過許槿。
按照父親許洪生經常跟彆人說的話,要不是他和媽媽衛蘭收留了許槿,許槿早不知死哪兒了,怎麼可能不但長大了,還開理發店?從這個意義上,她就是拿命來回報這個家都不算過分。
最先聽到許洪生說這番話,還是許茹讀小學那會兒。彆看他們兄妹三人現在都讀書,可要說這個家裡讀書腦子最靈光的卻是小學畢業的許槿。
許茹上小學那會兒,老師聽說她是許槿的妹妹,都會高看一眼,然後又無比惋惜,許槿那麼個讀書的好苗子,怎麼就沒一直讀呢?
要知道從上小學一年級開始,許槿語文數學就每次都考雙百。學習上也是一點就透,按照老師們的說法,真是一直讀下去,許槿一定能考個頂頂好的大學。
許茹早就習慣了生活裡,總是被人捧著,而許槿是被人忽視這種現實。驟然因為是許槿的妹妹被關注,無疑就有些不舒服。又聽老師的言下之意,對許洪生兩口子也很是有些意見,認為兩口子偏心,才會不讓聰明的養女讀書,自己親生的即便腦子就那樣,也堅持供著讀。
許茹回家後,就開始和衛蘭哭鬨著告狀,想讓衛蘭教訓許槿。誰知道衛蘭不但沒有教訓許槿,反而訓斥了她。然後就被許洪生撞見了。
許洪生當即就和衛蘭吵了起來,說衛蘭真是蠢得要命,不然怎麼會為著個收養的,苛待親生的?
那番話,也是許洪生當時說的。
那之後許洪生又說過不止一回,許茹不但記住了,就是對許槿這個大姐,也越發不以為意——
正如爸爸所說,許家給了她一條命,她做什麼不是應該的?
卻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理所應當為這個家奉獻所有的大姐竟然不乾了不說,還把她都得讓著些的哥哥許國慶,給趕出去了。
許槿把許國慶關在門外那一刻,許槿整個人都往後瑟縮了下。許槿也沒理她,隻招呼同樣嚇呆了的許欣上床睡覺: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睡。”
許欣乖乖的答應了下來,轉身回屋裡了。
許茹越發惶恐,一抬頭,正對上許槿看過來的眼神,下意識往後退了下,倉皇道:
“大,大姐,這樣,不,不好吧?”
總覺得她和許國慶是一體的,許國慶這麼被攆走,許茹頓時生出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看許槿不說話,許茹膽氣又壯了些:
“爸經常說,咱們家要靠哥支撐門市呢,要是哥不回來了,人家會欺負咱們的,而且爸剛走,你就這麼,你就不怕爸回來找你……”
“是嗎?”許槿撩了撩眼皮,往門口指了指,“覺得委屈了?委屈的話不然你去找爸說一聲?”
“找爸?”許茹也蒙了,結結巴巴道,“爸,爸不是,走了嗎?”
“你也知道爸走了?那你還說,他會回來找我?”許槿語氣更冷,“不然你去他墳前燒個紙,把他領回來?到時候咱們再坐一塊兒,說說該不該攆許國慶?嗯,這還沒幾天呢,說不定爸沒投胎呢,你沒準還真能把人給找回來……”
“你彆說了!”聽許槿說許洪生還能回來,許茹嚇得汗毛都要立起來了,下意識往門口看了一眼,隻覺許洪生好像下一刻就能從粘稠的夜色中冒出來似的,嚇得一轉身,就往房間裡跑。卻是正好踩到許國慶之前踹飛的馬紮,腳一軟,就摔了一跤。
“跑什麼跑?”許槿冷哼一聲,“以後想好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還有,從今兒個起,你一天三頓在學校吃,想在家吃就自己做。”
交代完後,也不搭理趴在地上不停掉眼淚的許茹,轉頭回房間去了。
看她進來,正躺在床外圍的許欣往裡麵滾了下,小聲道:
“大姐,我給你暖了熱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