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往後廚方向看,聲音小下去,泄了氣一般,“但好像還沒燒好。”
她不知道譚柚什麼時候回來,所以隻吩咐她們準備,沒說具體時辰。
這會兒看譚柚都回府了熱水還沒燒好,心裡生出自責,覺得她怎麼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花青頹然地又坐回台階上,撿起剛才扔下的小木棍,低頭在地上撥來撥去。
譚柚卻是微微彎腰,將手裡拎著的東西輕輕擱在花青身邊,同時並肩跟她坐在台階上。
“酒?”花青側頭看,眼睛慢慢亮起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捧起來酒罐對著天上的月亮看,聲音欣喜,“真的是酒!”
花青手都放在木塞上,差點直接打開,隨後想到什麼,扭頭看譚柚,“主子,我能打開嗎?”
花青自由沒拘束慣了,跟著譚柚來京城這幾年,好的習慣更是沒養成一個,學的不是喝酒就是打架。
她本以為這樣沒什麼,直到最近,花青慢慢感覺到譚柚跟以前不一樣了。
那個跟大小姐坐在一起慢條斯理吃飯的主子,讓花青生出一股自卑感,她這樣的已經配不上主子了。所以今晚宮宴,花青死活不肯去,怕譚柚因為她的舉止粗鄙不懂規矩而被彆人嘲笑。
譚柚點頭,“打開吧。”
花青這才拔掉塞子,隨手往遠處花壇裡一擲,隨後仰頭暢快地喝了一大口,“舒服!”
“主子,宮宴怎麼樣,有好酒嗎?”花青好奇極了。
譚柚微微搖頭,如實說,“不知道。”
花青茫然疑惑地看著譚柚,“您不是去參加宮宴了嗎?”
“沒,就去撿了個人,然後送回去了。”算是學雷鋒行為,跟扶老奶奶過馬路差不多。
譚柚伸手從花青手上將酒罐拿過來,頂著花青微怔的目光,仰頭喝了一口。
可能喝的有點猛,譚柚微微擰眉,咽完一陣嗆咳。
花青卻一下子笑起來。
“哈哈哈哈主子,這酒烈,您平時不喜歡喝的,不能這麼灌。”花青抬手輕輕拍譚柚後背,心裡卻說不出的熱乎。
譚柚微微歎息,“你看,我也有不擅長的。”
她看向花青,“所以舒適就好,可以嘗試改變,但不一定非要改變。”
花青覺得自己聽懂了。
她反手撓後頸,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站起來。
花青拍著自己胸口說,“主子,我這兩天可能跟個男人一樣有點矯情,但今天都在這酒裡了。”
花青仰頭喝了一大口,舒服地長歎出聲,笑著跟譚柚說,“雖然我沒藤黃懂規矩,但隻要您不嫌棄,我花青往後拿命護著您。”
主子是變了,花青雖然有些不習慣,但她更喜歡現在的主子。
至少主子不會隨意用言語侮辱朋友,不會打罵她,更不會嫌棄她。
花青想起自己屋裡收拾好的行李,一度覺得自己是個傻逼。她才不回老家,她要跟著主子學好。
“您吃飯了嗎?”花青問譚柚。
譚柚微微搖頭,“沒。”
不僅沒吃飯,還賠出去一塊飴糖。
“那您等著,我去給您弄盤花生米,再拿點飯菜過來。”花青將酒罐擱下,腳步輕快地往後廚跑。
看花青跑遠,譚柚垂眸拿過旁邊的酒罐,仰頭喝了一大口,神色如常,像是絲毫沒覺得這酒過烈。
譚柚垂眸摩挲掌心裡光滑的酒罐,在想進宮前譚橙在馬車裡說的話。
‘你覺得長皇子做你姐夫如何?’
譚柚仰頭,又喝了一口酒。
那時候她沒回答,如今卻覺得譚橙娶了長皇子其實挺好的。
譚柚想,長皇子嫁進譚府,應該便不會再有今天下午那樣的事情發生。而且這樣阿姐既能擺脫戀愛腦女二的劇情,又能得到一隻乖巧小貓。
多好。
差不多一盞茶時間,花青滿心歡喜提著食盒回來,就看見譚柚大刀闊斧地坐在台階上,臉上一本正經,奈何手裡酒罐傾斜,裡麵明顯已經沒酒了。
花青,“……”
花青嗷嗷叫著跑過來,她就喝了兩口啊,就兩口!
“主子,您都不給我留點!”花青哀嚎著從譚柚手裡拿過酒罐,罐口往下,愣是沒倒出一滴酒。
譚柚手搭在花青肩膀上,安撫地輕輕拍了兩下,“阿姐成親,酒隨你喝。”
她本來就想喝一口,可是一口又一口,等回過神的時候,酒罐已經空了。
到底是買的少了,不是她喝得多。
花青卻聽的一臉疑惑,“大小姐成親?我怎麼沒聽說大小姐要成親了?”
花青看酒罐當真倒不出酒,任命地拉過譚柚的手臂,將人扛在肩上往屋裡走,“您是喝醉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翌日清晨,譚柚從床上醒來。
醉酒後頭暈的感覺再次襲來,譚柚捏了捏眉心,到底是沒再繼續睡。
她今天還要去吳府任教,在這之前,需要先去蘇府跟白府把蘇白蘇三人一同帶上。
譚柚起床,剛拉開門,就見花青哭喪著臉站在她門口,仿佛天都塌了。
譚柚一愣,“怎麼了?”
難道吳府出事了?
花青差點哭出來,“主子,宮裡賜婚聖旨來了。”
吳府沒出事就行。
譚柚語氣如常,“那是好事。”
譚橙如果娶了長皇子,應該挺好的。隻是阿姐成親後可能要搬去長皇子府住,隔壁白院便空了下來。
譚柚已經分神在想,跟阿姐商量一下,把白院變成寄宿院子如何,這樣晚上還能再學兩個時辰。
誰成想花青一拍大腿,“這怎麼能是好事呢,皇上賜婚,要您迎娶長皇子!”
譚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