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萍姐”到“方同學”,許小華瞬時就拉開了倆人的距離,方小萍對她忽然而來的怒氣,有些發懵,信不是她拆的。當時她聽崔敏說,小華的箱子裡好像有塊香皂,她還猶疑著,崔敏就拿砍刀把箱子把手砍了,等真看到了一個牌子、一個包裝的香皂,她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平時和小華處的很好,本能地知道,小華不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她準備說,這不是她的,可是崔敏就“叭叭”地說了一串什麼開除,處分的話,末了還說了一段:“要她賠償,她要是不想被開除,就讓她出錢解決,她哥不是升了連長嘛,怎麼也不會差這幾塊錢吧?”
許小華不差,可是她差啊,她爸給她在縣裡找了個臨時工,要五十塊錢,家裡怎麼湊,也隻能湊出三十多來。
她腦子裡都是錢的事,壓根沒注意到,這兩封信是怎麼回事?此時,她望了望許小華,又看了看崔敏,終究隻是張了張嘴,沒有辯解。
崔敏本來聽到許小華的質問,當了一兩秒的鵪鶉,見方小萍沒有把她抖出來,又抬了頭,意有所指地道:“萍姐,你還真信她扯的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你倆都能買到津城燈塔牌的香皂不說,還能同一個顏色的包裝紙?反正我是不信的。”
崔敏邊說著,邊一臉狐疑地打量著許小華,目光落在她裹著厚紗布的腿上,忍不住譏嗤道:“有些人真是下得了狠手,這下子怕是一兩個月都不用參加集體勞動了。”
許小華早就煩崔敏,她甚至懷疑,這事就是崔敏導演的,冷冷地看著崔敏道:“證據呢?今天你們要是拿不出證據,彆說班主任,就是找到校長那裡,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方小萍心裡本就有些心虛,此時立即道:“小華,一塊香皂罷了,鬨不到那份上……”
她話還沒說完,崔敏插話道:“萍姐,人家這是有個升了連長的哥哥,骨頭硬著呢,要我說啊,真有那骨氣,就不要做這些下三濫的事兒,這不是平白給她哥抹黑嗎?事情要是傳到部隊裡去……”
崔敏正說著,不妨被許小華一把扭住了胳膊,立即有些氣急敗壞地道:“許小華,你乾啥?”
許小華忍著怒氣,冷聲道:“崔敏,你空口白話,就想往我頭上扣帽子,事情可沒這麼容易,你跟我去找班主任,今天你不拿出證據來證明我是個小偷,我就撕爛你的嘴!”
雖然她現在已經有了21世紀的記憶,但是許家爸媽和哥哥待她的好,也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中,爸爸臨終前還在念叨著,幸好他的事,沒有連累到哥哥的前途,不然他就是死都不瞑目。
她不敢想,要是自己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連累到哥哥怎麼辦?
對於許小華的警告,崔敏並不為意,犟嘴道:“許小華,你這是被我踩中了尾巴,惱羞成怒吧?”在她的印象裡,許小華就像個又軟又糯的團子一樣,要不是有李蕎蕎在一旁護著,自己早把她踩到腳下了,還能由著她在班級裡招蜂惹蝶。
想到今天在食堂裡,班長郭明超讓李蕎蕎轉交的一個雞蛋,崔敏的火氣就蹭蹭地往上冒。
這勞動大學,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她可待不了四年,她早打聽了,郭明超他爸就是教育局的領導,來這邊就是混個文憑,遲早要回去杭城當老師,許小華敢和她搶,就不要怪她下狠手。
許小華懶得和她廢話,喊蕎蕎幫忙,李蕎蕎乾慣了農活的,一把子力氣,抓著崔敏的胳膊,後者一點動彈不了,三個人就往教學樓裡班主任的辦公室走。
後頭的孟芫急得團團轉,問方小萍道:“萍姐,這可怎麼辦?這事要鬨到班主任那,大家可沒好果子吃。”
方小萍卻有些不在狀態,垂著眸子,半晌才開口問道:“小孟,剛才崔敏說,小華的哥哥在部隊升了連長?”
孟芫一愣,點頭道:“嗯,好像是這麼說的。”頓了一下又道:“小華的哥都升了連長,以後肯定不會缺這一兩塊香皂,萍姐,小華完全沒理由偷你的香皂。”
方小萍喃聲道:“是啊,她不會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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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許家。
曹雲霞拎著兩盒糕點回來,一進客廳,就看見婆婆沈鳳儀在電話旁,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笑問道:“媽,等誰的電話嗎?”
老太太抬頭見是大兒媳回來了,微微歎了口氣,“我這還猶豫著,要不要給小羽那在教育局的朋友打電話,讓她給小羽傳個話呢,我又怕這回和前頭幾次一樣,空歡喜一場,你不知道,她每次高高興興地回來,走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沒了生機一樣,我看著都不忍心。”
老太太頓了一下,又自顧自地道:“萬一這回,真的是小如呢!萬薑早不是說,這孩子和小羽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嗎?世上總沒有這樣湊巧的事吧?”
曹雲霞上前握了握婆婆的手,安慰道:“媽,我已經讓我哥先去看看情況了,要是真和萬薑早說的一樣,我們再和弟妹說也不遲,”又歎道:“弟妹這些年也不容易,為了找小如,一直在南邊各個縣城裡支教,就希望能打探到小如的一點消息,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把小如給抱跑了,害得二弟和弟妹這些年……”
剩下的話,曹雲霞沒說,老太太接道:“唉,希望這回能是好消息。哎呀,不行,我還是得和小羽說聲,她和我打過招呼的,要是有消息,一定要和她說,就算是假的,也要她自己去確認才行。”
曹雲霞還想再勸,就見老太太已經撥通了電話,索性就坐下來,聽她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