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剛剛不是林與驍的真實水平,大概率是為了測試她的極限。
“隊裡都是以五公裡為一個基準的訓練,而且都是負重跑,誰也沒算過輕裝六公裡需要用多久。”林與驍估算了個數:“十二分鐘?”
“……這真的是極限嗎?”鄭書夏心裡‘咯噔’一下,再次有些刷新自己的認知。
“大概。”林與驍頓了下:“畢竟沒真正計數過,我可能謙虛了下。”
“……”鄭書夏真是被這人的‘自謙’弄得要吐血了。
她聲音飄忽著:“我先回家了……”
“回去吧。”林與驍微笑著:“有空再陪你跑。”
鄭書夏腳步頓了下,回頭用力點了點:“好。”
經過這樣的一個晚上,她覺得有這樣一尊‘大神’能指點自己,讓她進步挺好的。
雖然林與驍有空的時候並不多,一個月大概也就能來一兩次,但他遵守著諾言,隻要來看她了就會陪著她跑步。
距離就是在這樣不知不覺間拉近的,幾個月下來,從長夜漫漫的冬日到開春,入夏,鄭書夏一口一個‘哥哥’也叫的愈發順口。
某次,林與驍中午來看她,兩個人沒有時間跑步,就趁著小姑娘午休坐在林蔭道中的長椅上聊天。
鄭書夏好奇真正軍校和部隊的一切,總有許多問題想問。
林與驍知無不言,雖然有些不正經,但基本上每個問題都回答了。
他很少問她什麼事情,但偶爾也會問一下。
“夏夏,你為什麼想當飛行員?”男生看著小姑娘還帶著些嬰兒肥的稚嫩側顏——她沒有看他,而是透過樹葉的縫隙看湛藍天空。
“啊?因為喜歡啊!”鄭書夏想了想,回答的有些孩子氣:“開飛機很酷。”
林與驍笑:“就因為這個?”
“嗯……”其實鄭書夏沒說全,除此之外,她還是因為宋凜的那句話——“夏夏,以後你就能坐哥哥的飛機了,想去哪兒都行,哥哥拉你。”
隻是她不想被宋凜拉著,她想和他一起飛,並肩而行。
“當飛行員不好嗎?”鄭書夏轉移話題,小手捧著臉看著林與驍:“哥哥是想說,成為一名飛行員會很辛苦嗎?”
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用類似的理由試圖勸退她了。
可林與驍搖了搖頭:“隻要你喜歡,就不辛苦。”
鄭書夏怔了下,反問:“那哥哥為什麼當飛行員。”
林與驍笑,回答的很快:“因為我很牛逼啊。”
“……啊?”
“我很牛逼啊,做什麼都很優秀,幾乎算是現代社會裡有特殊天賦的天才了。”林與驍回答的理所當然:“像我這麼厲害的人,要是隻把才能留給自己和家庭,把目光局限在‘自己過好’的階段那就太罪惡了,就該貢獻給更多人,造福大眾才對。”
這話聽起來很自大,甚至有點自戀,但實際上卻有幾分莫名其妙的道理。
鄭書夏一開始想笑,可笑著笑著,逐漸認真思考起來。
“嗯。”然後她點了點頭,跟著順杆爬:“那我也很厲害,就應該去當飛行員。”
林與驍欣賞她和自己臭味相投的精神,笑了笑,不繼續問了。
他知道小姑娘沒說實話,因為他本來就知道她想要成為飛行員的一個重要的原因……隻是現在還不是戳破的時候。
但是,他確實覺得沒什麼不好的。
作為一個生來含著金湯匙,不愁吃喝也沒有父母給施加任何壓力的小公主,有個追求的目標來鞭策自己挺好的。
林與驍揉了把鄭書夏那個時候就已經剪短的頭發:“記住,活的太舒服了不是什麼好事。”
“你既然決定要走一條最艱難的路,那就好好乾。”
他說:“哥哥支持你。”
這是鄭書夏在偷偷決定未來的這條路上,第一次得到支持。
來自於林與驍的,這個殲一的尖子飛行員的認可,讓她出乎意料的同時又忍不住心裡歡喜。
要知道在此之前,小姑娘隻是默默地練體能,努力著,用‘女孩子也要強身健體練防身技能’為借口,根本不敢真正的決定跟任何人說。
但林與驍的出現就仿佛天降奇兵。
他輕而易舉就看破她心裡的想法,知道她的夢想,支持她的決定,甚至陪她練習進步……
在這一刻,鄭書夏是真的打心眼兒裡把他當做哥哥了。
很好很好的‘哥哥’。
於是,鄭書夏理所當然的邀請自己心裡認可的好哥哥去參加她的十八歲生日宴。
女孩兒一向不喜大張旗鼓,但成年的生日加上高中畢業,鄭家是要大肆操辦的。
她沒反對,因為她需要這樣一個所有人都到場的場合,來宣布自己‘無法無天’的決定——乖乖女乖久了,總是要放肆一把的。
鄭書夏並不把其他人的錯愕當做樂趣,但她早晚是要說出自己報考軍校的這個事實的。
在生日宴這個觥籌交錯的正式場合下,父母和哥哥沒那麼多精力來第一時間責怪她,等過後興師問罪,情緒也能衝淡不少。
鄭書夏把一切都算好了,但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宋凜會帶著他的新女友來。
她高昂的鬥誌在他美豔女友的到來下像隻被打蔫了的鬥雞,強撐著把話說完,等下了台才忍不住垂頭喪氣。
鄭書夏這些年早就練就了一手熟練地躲貓貓技能了,她不想應付所有人的各色詢問,隻想把自己藏起來。
先藏到一個彆人找不到的地方,能安靜一會兒是一會兒。
隻是剛繞到一個大柱子後麵,就被暗處伸來的一隻手抓住了手腕——鐵箍似的力道,讓她一時間都掙脫不開。
鄭書夏嚇了一跳,可很快反應過來拉住自己的人是誰。
對她的‘逃跑’路線知曉的門兒清,又能讓她反抗不得的人在場隻有一個。
於是小姑娘放鬆了身體,任由他拉著自己走向會所外麵。
直至到了後花園的長椅坐下,月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仿佛鍍了一層淡淡的銀邊。
林與驍這才放開她的手腕。
“哥哥。”鄭書夏不解地問:“你乾嘛帶我到這兒?”
“你應該想找個隱蔽的地兒吧。林與驍坐姿放鬆,修長的雙腿交疊,指尖敲打著自己的膝蓋。
他掃了鄭書夏一眼:“這兒不會有人,哭吧。”
“……我為什麼要哭?”鄭書夏不懂。
林與驍沉吟片刻,不緊不慢道:“在十八歲生日這天精心策劃,想給喜歡很久的人一個‘驚喜’,卻沒想到對方帶著女朋友先給了個當頭棒喝。”
“這種打擊,不想哭麼?彆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