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極度不平衡的狀態讓鄭書夏覺得特彆憋屈,是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憋屈。
雖然林與驍在之後沒怎麼提過這件事,但女孩兒始終都覺得自己被拿捏了。
而鄭書夏的擔憂在二十二歲生日這天也得到了驗證——
林與驍始終都記得,她喜歡宋凜這個秘密。
並且從頭至尾他都沒直接說什麼,隻是以一首歌當提示的態度暗示了她,他記得,而且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警告一下。
看起來反而像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隻是,鄭書夏依舊全然不知道林與驍在想什麼,比如他為什麼會在今天提醒她,單純是因為她和宋凜見了一麵?
這個人做事向來古怪,她從來就想不明白。
這難得的休息日,半夜也沒有緊急集合哨。
第二天依舊是常規的體能訓練,清晨收了手機後所有人再次深陷麻木的大汗淋漓中,沒有休止。
中午飯點,鄭書夏幾乎是拖著蘇諾去食堂的。
後者累成了一灘泥,基本完全走不動了。
吃飯的時候,鄭書夏正低頭扒飯,旁邊忽然多了個人。
她側頭看了眼,是同批次新兵。
“二十一,昨天是你生日吧。”男生和她搭話,笑容熱情開朗:“祝你生日快樂哦,本來我昨天就想說的,但你昨天不在隊裡。”
鄭書夏把飯咽下,才微笑著禮貌道謝:“謝謝你呀,十七。”
他們沒過培訓期的新兵交談時都是用號碼當姓名的,眼前同她說話的男生在隊裡的號碼是十七號,名叫唐子勵。
比較特殊的一點是他在台灣人,在內地讀軍校,畢業後被連隊來參加殲一選拔的一名空降兵種。
雖然在京北待了不少年,但唐子勵土生土長的台灣口音還是蠻重,說實話鄭書夏聽了挺不適應。
因為‘哦’,‘捏’,‘好了啦’,‘就是嘛’這樣的習慣性的尾音,總讓她覺得……像是在撒嬌一樣。
“我還想送個禮物給你呢。”唐子勵好似渾然不覺鄭書夏微笑背後的尷尬,依舊熱情:“就是現在準備了也拿不進來,殲一的管理太嚴格啦,等我們通告考核後我再給你好不好?”
男生的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軍事協作能力和戰鬥力都很優秀,雖然也覺得殲一的考核嚴格且折磨,但卻絲毫不懷疑自己能留下來的本事。
在一片唉聲歎氣中,唐子勵把‘通過考核’這件事說的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無意中就彰顯出來強大的自信。
鄭書夏挺欣賞他這種自信的心態的,笑了笑:“謝謝,但是真的不用了。”
他們未來有可能成為戰友,但現在又不是很熟,她沒什麼立場接受唐子勵的禮物啊。
雖然這男生的性格看起來挺自來熟的。
“為什麼不用啊?你擔心自己留不下來嘛?”唐子勵歪頭,頗為無辜地看著她。
鄭書夏知道他是故意在激自己,但還是坦然地回應:“不擔心啊,我會留下來的。”
在自信這方麵,她不輸他。
這場對話,更像是無聲又暗戳戳的一次較勁兒。
“哎呦喂,你們倆得了。”旁邊的蘇諾受不了了,無語道:“像你們這麼厲害的隻要繼續保持有什麼好擔心的,該擔心的是我這種不怎麼樣的才對吧。”
如果她是作戰兵種早就被淘汰了,也就是仗著信息組提供技術支持,才在這裡繼續‘混日子’。
她的體能成績參考性不大,不過這不代表蘇諾不擔心自己的前途了,在剩餘的半個月訓練未結束之前,始終都是懸著心臟的。
於是唐子勵就不說話了,隻是笑著繼續坐在她們這桌跟著一起吃飯。
期間有其他男生叫他過去彆桌,他理直氣壯地回:“有能和漂亮女孩子一起吃飯的機會,誰要和你們吃啊?”
“靠,十七,你小子……殲一可不是能讓你泡妞的地兒!”
說實話,像是鄭書夏這種無可挑剔的顏值身材,落在飛行部隊這樣男女比例極其失衡的環境裡,不亞於羊鑽進狼圈讓人蠢蠢欲動。
想打她主意的男人,又何止一個兩個?
之所以沒人敢過來搭訕,還是因為殲一這樣的地方規定嚴格,雖然沒有明令禁止男女戰友之間不能談戀愛,但隻要有人發現了戰友之間那悄悄暗生的情愫,上麵就會派人第一時間都會介入乾預的。
畢竟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部隊,隨時要去的地方是戰場。
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而談戀愛,甜蜜時期有可能讓人過於亢奮,分手了則更糟。
人是情緒豐富的動物,但在部隊裡,還是不要太豐富為好。
所以就算鄭書夏作為鑽石一樣稀有的女空飛兵種,在這裡也是沒人敢輕易敢賭上自己的前途去搭訕的。
這麼‘沒眼力見兒’的,也就唐子勵了。
但就算是他,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在‘泡妞’。
“你們胡說什麼啊?誰說我是泡妞。”唐子勵笑著,絲毫不慌張:“在殲一大隊男女平等,人人平等,我隻是和我的戰友二十一交朋友啊。”
蘇諾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等唐子勵吃完飯先走了,她才小聲和鄭書夏吐槽:“真能扯,我看她就是對你有意思。”
“無所謂。”鄭書夏笑著回了一句,實際上根本不在乎。
她不在乎唐子勵是不是對她有意思,她隻知道在殲一這個地方就算他對自己有意思也不可能展開追求,對她而言,隻要有清淨的環境就好。
“你還笑?”蘇諾納悶:“你不會對十七號那家夥也有點意思吧?”
“胡說什麼呢。”鄭書夏搖頭:“我隻是覺得他說話蠻好玩兒的。”
她很少親耳聽到那樣台灣偶像劇說話似的腔調,覺得聽起來有趣而已。
隻是這笑容落在彆人眼裡,味道就全然變了。
林與驍和季匪一起走進食堂的時候,恰巧聽到兩個女孩兒的這段對話,再結合鄭書夏臉上的笑意,就覺得多少有點不爽。
好玩兒麼?他忍不住尋思——一個大男人說話嗲嗲的像是撒嬌,哪裡好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