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
鬆田陣平回來公寓拿衣服,他將燈打開,對著一室亮堂的、空蕩蕩的大廳習慣性地對著空氣說了句:“我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等了好久,依舊沒有聽到某人迎上來,輕輕伸手環住他,把下巴壓在他的肩膀上,吊兒郎當地抱怨:“小陣平,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餓死我了”的話語。
然後他就可以漫不經心地笑罵某個笨蛋一句,再和他解釋原因。
萩原依舊沒有回應他。
不過沒關係。
他已經習慣了。
*
11月2日
鬆田陣平睡在警局的沙發上,睡眼惺忪地起來,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到外麵的天色依舊有些暗沉,11月的深秋白天太陽高照熱得要命,晚上驟然下降的溫度又把他凍醒,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才為淩晨四點半。
索性睡不著,他乾脆坐起身,黑色西裝外套因為重力微微滑落,露出裡麵淩亂的白色襯衫和精壯的腰身。
如果某人在估計會直接把衣服給他批上,跟個操心老媽子一樣嘟囔一句“小陣平,因為感冒過於憔悴的話,你那張帥臉就浪費了哦~”
“才不會。”
鬆田陣平反駁出聲。
他愣了下,又若無其事地將西裝外套搭在肩頭,拿著從外套摸索出來的香煙點燃,一抹猩紅的火光在昏暗的室內驟然亮起,因為是在警局,鬆田陣平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在黑暗中看著香煙慢慢燃燒,直至最後一絲光亮徹底消失。
煙滅了。
他想見的人卻依舊沒有出現。
有次拆彈任務中,受害者家屬送了一根煙,他總是喜歡在拆完彈後靜靜地抽一根。而萩原則一臉正色地和他說工作期間不能抽煙,卻給他遞上一顆薄荷糖。
再在他隨意將薄荷糖丟進嘴裡後湊過來,黏糊糊地吻上他的唇角,笑眯眯地說薄荷糖的味道不錯。
其實薄荷糖的味道一般,有點辣,又有點涼,不過後來總覺得嘴裡的煙味沒有了,還莫名帶了一絲甜。
明明拆完彈後抽煙是萩原先開始的習慣,非要假裝義正言辭地懲罰他。
笨蛋。
*
11月3日晚
鬆田陣平開車去見了千速姐。
千速姐和萩原長得很像,有時候他總能從千速姐的眉眼中看到萩原的影子,因為彼此都是警察工作忙,久而久之一年來也就見過幾次麵。
和千速姐寒暄完幾句日常,千速姐拿出一個深邃的藍色絲絨盒子遞給他,裡麵、
——是一顆牙齒。
準確來說,是他和萩原初入警校,他因為看不順眼降穀零那家夥對警察這個行業的憧憬和熱愛和他打了一架,半夜敲開宿舍門找萩原包紮傷口。
真正打架的原因他已經記不清是因為什麼了。
那顆被打掉的牙齒也一直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沒有想到,那顆本該被遺忘在某個角落、被人不經意掃走的、斷掉的牙齒,會被人珍藏起來,如果不是……可能他現在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小陣平,你該放下了。”
萩原千速歎了口氣。
四年的黑色西裝,四年的沉默寡言,四年的無望短信,四年的緊緊追查,早該放下了。
“很快了,千速姐。”
鬆田陣平抿著唇,如是說道。
這四年的倒計時逐漸翻頁,越來越逼近那個日期,他也快等待到那個“1”。
不過是一個暗地裡躲著,用群眾的性命威脅警察的拙劣伎倆的犯人,他對那一天期待已久,對將犯人繩之以法這個結果毫無懸念。
千速姐說服不了他,對此報以緘默。
沉默良久,她的聲音沙啞:“我不想再一次失去弟弟了,小陣平你一定要回來。”
鬆田陣平隨手將領口鬆了鬆,勾唇笑了笑:“放心吧千速姐,hagi還等著我給他報仇呢。”
*
11月4日
早上起來,鬆田陣平和自家老爸對練打拳。
一場酣暢淋漓的拳擊下來,兩人端坐著喝茶。
“快要過年了,陣平你什麼時候有假期?”鬆田丈太郎在萩原殉職後驟然發現他不能一味沉溺過去忽略了自己唯一的兒子,這四年開始戒酒戒煙,開始養生的佛係心態。
父子間的關係雖然平淡,但總歸知道兩人都是關心著彼此的。
“最近都在加班,可能今年得晚點回來了。”鬆田陣平平淡道。